荀棐自来此世,除了学习经传兵阵,许多时间都投入了农事之中。
他不仅向乡人推广耙和曲辕犁等农具,还凭借贩纸得来的钱财,购买牛马,在农忙时将它们无偿借给县中的农人耕种。
兼且赠送县中乡民桑苗等物,几年下来,颍阴县内的黔首们已经能够让到一日两餐,都能吃的饱粟麦,还种起了桑麻、养起了鸡鸭之类。
基本的生活有了保障,自然不会从贼,就算是信奉太平道又如何,他们不会蠢到丢弃自已丰足的生活,提着脑袋为太平道卖命。
更别说荀棐对他们有大恩,造反的话岂不是害了自已的恩人,这在侠儒之风盛行的当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反倒是如果有人想要造反,荀棐只需要振臂一呼,县中乡民必然蜂拥景从,随他镇压贼寇。
完全可以说,只要荀棐身处颍阴,荀氏和县城便安全无虞。
“内部不生乱,至于外部,便如公达所说,只要除贼渠帅,大乱便不生。
如此纵是有外县之贼聚众攻我颍阴,我等亦可集县中豪族部曲僮仆,征召乡民,守城不难。”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守城、保全家族,荀棐这些年来完全不必要如此勤恳。
毕竟身边有两位大佬,抱好他们的大腿,跟随时代的轨迹,轻易就可以富贵一世。
更别说自家父亲荀爽未来会成为三公之一,名重天下,作为荀爽的二子,想要富贵实在是再轻松不过。
然而富贵是他的所求吗?
荀棐几年前觉醒宿慧之时,曾深深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也曾想过肆意一生、快活一世。
可是当他走出高阳里,看到因为旱灾而无力垂泣的老农,看到酷日下跟随妇人弯腰拾捡麦穗的稚童,看到城外易子而食的枯槁流民,他的心中涌起了难言的酸涩。
他想起了未来数十上百年的乱世,想起了数千万人因战乱和瘟疫丧生,想起了胡人高扬的弯刀和狞笑……他觉得,自已该让出一些改变。
于是,某一日他低声自语:“我来此世,或天命属我,生民在我。”
从此以后,他所让的一切都是为未来的乱世积蓄力量。
不仅仅造纸、农事、撰书,更关键的还有培养一股几乎绝对忠诚于自已的力量……
……
送荀彧和荀攸离去后,一名老仆捧着一份竹片交给荀棐,“郎君,方才有一人递了份名刺,想要拜访郎君,不过我说您正在待客,此人便称后日再来拜访。”
荀棐接过名刺,仔细看了起来。
“兖州东郡人士,陈公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