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绛绢,你来做甚么?我郑某人与君家已无瓜葛!」郑书亭站不起来,狼狈的半趴在桌上,出口的声音含糊不清,没半点威严。
君绛绢看着满桌狼藉的杯盘,懊恼的瞪向那巨人。
「是你给他东西吃的?」
「嗯。」他从鼻子中哼出一个字。
「那就威胁不了他了,而他现在又是酒鬼……唉!」她叹了口气,将餐盒放下,走到郑书呆面前,双手叉腰,正在想法子让他清醒一点。顺便问那个巨人:「你是谁?干嘛接近他?他现在可没甚么好处可以给人了!」她煽煽小手;郑书呆一身酒臭,也不知几天没沐浴了。于是,她从水缸中舀出一瓢水,当头淋下去。
以为这样他就会清醒了,不料郑书呆咕噜了一声,居然睡着了。君绛绢捂住嘴,要笑不笑的,最后还是大笑了出来:认识这呆子快两年,只有这一刻最好笑。接着她直起身,走到窗口的写字桌上磨墨,拿着毛笔在白纸上写着陶渊明的名诗,不过内容稍改: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无银地自偏。
饮恨枯田下,不妨念君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因醉已忘言。
然后在纸张下方又添上一行留言: 十两用一月,方可过试验;如欲见妻女,书本多钻研。
搁下笔转身才发现那巨人还伫在屋内。她走向门口。
「如果你是他朋友,告诉他省吃俭用!如果你只是路过,他倒下去,你也可以走了。」
男女授受不亲,又是夜晚时刻,她知道共处一室对自己不好。虽然那巨人不像坏人,但眼光很讨厌。
「君绮罗是你大姊吗?」咄罗奇问着;其实她们相似的脸蛋早给了他答案。跟她出了木屋,不想与她太早分别,这女孩相当特别。
君绛绢坐上马车,在放下布帘之前回答他:「是的。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你尽可将我们君家的人全想成坏人,反正郑书呆的朋友我不会计较,全是一副德行,所以,我根本就不抱着任何期望。」
马车行远之后,咄罗奇才翻身上马。不意外的发现,自己对这小美人产生了兴趣。
至少,咄罗奇安心的想,君绛绢的性子绝对比她那大姊温和多了。那么是否表示,他不会吃太多的苦头?
天晓得!※ ※ ※ 再半个月就要生产了,君绮罗每天扶着腰,命令自己要稍微活动一下,否则这么大的肚子,到时那来的力气把孩子生下来?
随着小孩子在腹中成长,她益加想念他,大概是想让孩子知道他们的父亲是何面貌吧!她总在心中细细刻划出他的面孔;到近来,居然开始恍憾觉得他好像在自己身边。这当然不可能,目前辽宋之间剑拔弩张,随时有可能开战,他那有可能不要命的前来?如果他知道她还活着就有可能,不只「可能」,是「一定会」前来。可是她「死了」!何必来呢?
这孩子,该长得与他一般威武吧?
「姊!姊!大消息!」
君绛绢奔进后院立即大呼小叫着。平常就毛躁的一个丫头,现在更毛躁得不像话!
二娘见了,不昏倒才怪。
君绮罗让自己慢慢的坐在平滑的大石子上,吁了口气,才看向猛喘气的小妹。
「怎么了?天塌下来了吗?」
「不!不是!」她拍了拍胸口,努力说着:「全杭州城都贴上了皇榜,从今夜开始,掌灯后不许有人上街,看来是要实行宵禁。还有,家家户户皆不许收留外来客;每家客栈住宿的客人全要表明身份。汴京那边还派来了一支禁卫军到咱这里坐镇呢!」
「要捉江洋大盗吗?」君绮罗心中想的是自家商行营运上会受到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