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池塘冰凉阴冷,只有一盏水灯将这一方天地照得昏暗。
青年的绿眼睛中泪水盈盈,但低头的人却面无表情,无视了他涕泪模糊的求饶,仿佛脚下踩着的只是一块石头——
淡漠,冷冽,不似看活物的目光。
他像高高在上的神灵,长了一张慈悲面,却用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他,和看一只渺小的蝼蚁没有区别。
璧奴知道自救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只能祈求有人能够救他。
可周围都是尸山血海,那些被他们奉为大妖的沧澜族死如蝼蚁,璧奴知道,画舫上不会有人能救得了他。
可就在利刃即将割破青年的喉咙的时候,有人来了。
池塘边出现了一道瘦弱的身影,只能勉强看到轮廓。
是个女子。
璧奴心里发凉,牙齿因恐惧打颤,嘴唇翕张,想提醒对方快逃。
就待张嘴之际,将璧奴踩在脚下的少年忽然单指抵在唇间,轻轻地嘘了一声。
地上的人立即噤声。
少年回眸,鎏金的眼瞳多了一层戾气肆溢的血色,微微歪头。
唐玉笺一只脚没有穿鞋,踩在干涸的树叶上,发出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咔嚓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她没有注意到,脚边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尸体,以及在堆积如山的护卫。
尸骨中还有人尚存一息,伸出手。
她只感觉到有人轻触了自己的脚踝,气若游丝,“救……”
就只听见一个字。
她低下头,发现脚边什么都没有。
再抬起头时,面前多了一个人。
少年无声无息出现,不知从何而来,身上的气息此刻如同恶鬼,面向唐玉笺的表情却异常温柔缱绻,仿佛戴着一副含笑的面具。
眼底没有温度,翻涌着阴郁的杀戮欲。
不紧不慢擦去手指上的鲜血,他神色自然地牵起唐玉笺的手,拢在冰冷的掌心,
“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