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将话说开,他不得不为自己多辩解两句,“且我并未与你离心,如今你这副病体,想必也不能绵延子嗣,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样贤惠的女子必能体谅。”
叶浅夕暗讽:“将军所言及是,似将军这般优秀的男子,怎可无后?何况世间没了将军这一门姓氏,大洲怕是要灭绝了。”
顾言知气极,伸手指向她,“你…”
看着他生气的模样叶浅夕并未理会,“此事待后再行商议,现下我只问你,父亲棺椁何在?”
顾言知长舒一口气便冷静了许多,他摇头,“并未迎回,我再回去时,只见豺狼四处觅食,已辨认不清哪一个是他。”
叶浅夕心中一痛,紧紧捏住榻上的床褥,颤抖着唇捂起手帕猛咳几声,“即便辨认不出那衣物呢?玉佩呢?”
他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皆无,你知晓的,常会有人借机敛财,寻觅死人身上的财物。”
叶浅夕怨愤地望向他,紧捏被褥的指尖渐渐泛白,心中的绞痛更甚。
“我已请旨,将他与那些战死的士兵一同安葬并立石碑,叫百姓们年年祭祀,你尽可放心,我并不是你口中忘恩负义之人。”
“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那你倒是先为我父,你的师父、岳父守丧半年再行计较旁的。”
顾言知脸色僵硬,“逝者已去,生者还须早作打算,这事我也实在有苦衷,她为了我不惜改头换面,以男儿之身奔赴战场,又为救我失了身,我怎能辜负她这一番痴心?
再者,宜亲王的身份也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浅夕,念在岳父在天有灵,请你务必答应。”
此言当真无耻,她言:“我朝律法有妻再娶是大罪。”
“我是过继之子,再娶一妻是合情合法。”
以兼挑之名娶双妻,难怪他会说分宅,可见她不但没了夫君还要侍奉一位婆母。
他除了有两位爱挑事的婆母还有一位只会之乎者也,要儿媳严遵女子教条的公爹需要侍奉,哪里来的家产需要继承?
再娶么?这狼窝虎穴是得换个人来替她,当初嫁他便是父亲做主,如今父亲离去,她二人和离也好休夫也罢都得由她来做主。
“顾将军,我断然不会委屈自己。”
只此一话,日后她便不会再客气。
顾言知不予理会,背过身,屋内哈气成霜,他呆得太久有些冷意,伸手将衣物揽了揽道:“我苦言相劝,你应了便罢,若是不应闹将起来…”
他顿了顿,“宜王降罪我可难保你。”
言毕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叶浅夕望着拂袖而去的那人,眼中寒光一逝,他竟拿皇权压人。
丫鬟蒲月对着他远去的身影,轻轻啐了口唾沫,转身掀了帘子进屋,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叶浅夕站在炭炉前,望着早已冷掉的炭火,“蒲月,叫人添些炭来,再烤些地瓜咱们来吃。”
蒲月将盒中的白瓷药碗拿出递给小姐,随后拿起炭夹拨弄着炭灰,“小姐,您还有心思吃啊?”
叶浅夕捧起药碗一饮而尽,用帕子轻拭唇边,“得吃,吃饱了才有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