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国十年离乱,山河动荡,天灾人祸——《灾年》一本顶着灾难噱头,写的却是甜宠娇妻内容的小说。“天杀的山匪!这可怎么活啊!我的粮啊!全都没了!呜呜呜……”头发凌乱妇人嚎啕大哭,双手用力的捶打着地面。敞开的破旧大门,桌椅倒了一地,被洗劫一空的房子赤条条展现在众人眼前。沈妙清低着头,匆匆路过破败不堪的大门,干燥的空气夹杂着窒息的血腥味。妇人哀嚎的声音,如芒在背。“清儿,你去哪里了?才刚醒来,头上的伤也没好,不好好休息,就跑出去。”陈旧的木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一位头包巾布,形容枯槁,面色蜡黄的妇人探出头,看到她的一瞬,责备的话语夹杂着关心。一道拉力,将她拽进了门内。“娘。”沈妙清垂着头,低声喊了句。“这是什么?”林娘注意到她手臂上挎着的竹篮,疑惑出声。沈妙清还没说话,林娘面色一变,突然推着她,进了回廊角落的一个房屋。“你好好休息,别出来了。”林娘神色慌张,喏喏地叮嘱了一句。“砰!”老旧的木门,重新关上。屋内逼仄窄小,仅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窗户被纸糊木片封紧,关上门后,光线昏暗又阴冷。沈妙清眉头微皱,一场闹剧要开始了……“林娘?!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偷三房东西了?”尖锐刺耳的声音,没一会儿,从屋外传了进来。“没…没有……”沈妙清听到她娘,喏喏不安的声音。那道咄咄逼人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消停,翻来覆去那几句尖酸刻薄的话,她听了几天,都要习惯了。沈妙清放下竹篮,疲惫地躺到一股霉味的被窝上。磕破的额头,昏昏沉沉地传来阵阵胀痛,汹涌的疼意,相较于刚开始两天,已经好多了。她穿书了……原主是个倒霉蛋,撞见劫匪洗劫村子,血腥的场面,让她吓破了胆子,慌慌张张躲避,没留神,一头磕在桌角,就这么没了。她接手这具身体的时候,原主已经断气了。而她原本的身体,因胃癌晚期,不治而亡。她没想到临死前看的一本名为《灾年》的小说,竟让她得了这么个重生的机会。书本内容大致写的是女主生在灾年时代,一路逃荒,救了男主——身份尊贵的王爷,男主被女主的容貌性格吸引,将女主娇宠上天……沈妙清原本是被书本的简介吸引,看了内容后,发现只是一本皮套着灾难的娇宠文,索然无味,了了弃之。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女主的堂姐和她的名字一模一样,但却只是个早早被炮灰掉的恶毒丑角。很不幸,她穿成了这个炮灰丑角。如今,还处在书本开篇描写的内容里。山河动荡,天灾人祸,流寇猖獗。女主一大家子会在土匪盗贼洗劫村子时,选择逃离故土,从此开启逃荒之旅。“爹!你们回来了?怎么样?打听到消息了没?”没一会儿,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喧闹的大嗓门。“县城衙门的官老爷,全都跑了,城都空了,听说流寇贼子要打进来,人…全跑了!”沈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哆哆嗦嗦着开口。老茧皲裂的手指,捻着卷烟,搭巴地抽了两口,沉沉地吐了口气。“那…那我们怎么办?”“搬走!”沈老爷子一拍手,苍老的声音铿锵有力,“喊大房,二房的,今晚收拾好东西,明天我们就走!”“什么?!搬走?!”“我们能搬去哪里!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我们走了,就成了无根之人了!”“我打听过了,南方土地肥沃,天子脚下,远离边境,没有天灾,更没有人祸,我们就去那里!”屋外的议论谈话声,如火如荼,高亢嘹亮的嗓门,像是在吵架。沈妙清清楚知道原著剧情。沈老爷子出门一趟回来后,一敲即定,带领全家踏上了逃荒之路。沈老爷子有三个儿子,皆已成家。大儿子是沈妙清现在的爹,也就是大房,余下的二房,三房…一大家子加起来十几口人。如果是全家整整齐齐逃荒,相互扶持,同舟共济,奔向幸福生活的剧本,沈妙清就不会弃文了。只可惜,这是一本娇宠文……沈妙清一家也只是几个微不足道,在逃荒之前,就被抛弃掉的炮灰角色。如果她没有穿过来,原主磕破了脑袋,流血重伤,她的爹娘不肯抛下她,除她外还有两个身体瘦弱年幼的幼儿。二房,三房的小婶子,怕被病蔫蔫的大房一家子拖累,还要被分粮。两房一合计,激化矛盾,唆使沈老爷子在逃荒前,抛下了大房一家。被迫留在老宅的沈大房一家,不出意外,被土匪盗贼洗劫,原主她爹为了保护妻儿,死在刀刃下,病蔫孱弱的母亲,也不堪折辱,流血而亡。彼时原主重伤不治,咽气而死,年幼的两个弟弟,被饿狠了的流寇土匪,活蒸熟吃。早早死掉的大房,只在开篇之时,寥寥数笔带过,作用大约是为了衬托流寇的残暴,人祸的悲惨。沈妙清暗暗叹息,不管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用了原主的身体,那她必须改变原书结局!二房婶子的大嗓门开始了:“大房趁我们出去干活的时候,偷我们东西!家里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大房还偷粮吃!我回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尖酸刻薄,咄咄逼人。林娘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懵了,对上众人的目光,她慌慌张张摇头,“我…我没有…”三房婶子秀气的眉头轻皱,眼神流露出几分哀伤。“林娘,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清丫头生病了,今早才给她吃了水煮蛋,没有亏待她,你怎么能趁我们不在,偷家里的东西呢。”“我…我…不是的…”林娘作为三房的大嫂,为了家庭和睦,对于两个婶子的刁难小毛病,向来是能忍则忍。加上性子温顺怯懦,不善言辞,久而久之,明明是大房伯母,却被两个妯娌压了一头,大话不敢吭声。此时被两房婶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指责“偷东西”,慌慌张张,蜡黄的脸,硬生生憋红,喏喏地小声说着不是。“你还敢狡辩?!林娘我们敬你是大伯母,平时没少照顾你们大房,现在正是粮食短缺的时候,你怎么能偷家里的粮!”二房婶子来势汹汹地斥责,语速又快,嗓门又大。林娘那点狡辩的声音,蚊子大点声,完全被盖过。“我…我真的没有!”林娘一急,眼眶都红了,看着爹娘越来越冷的眼神,林娘想解释,但两个婶子根本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二房婶子的话又急又快,条理清晰,咄咄逼人,“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前哥儿和途哥儿,两个娃娃手里抓着半块饼,吃得香的哟。我还纳闷瞧着眼熟,好啊,回来一瞧,那不是娘藏在米缸下面的粮饼吗?!”原本还静坐着观望的沈老太,一听自己藏着救急的粮,被人偷了,唰地站起身,冲进了厨房。“哎哟!我的老天爷啊!天杀的蠢猪!那是急救粮你们也敢偷!!”不一会儿,沈老太哭喊着斥骂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二房和三房对视了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一闪而过的快意。“嘎呀——”角落不起眼的房屋,老旧的木门被推开,摇晃发出的声响,刺人耳膜。短暂地打断了这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闹剧。“爷奶,我娘没偷东西!”沈妙清匆匆跑出来,动作太猛,眼前一阵发黑。她却顾不得这些,沙哑着声音,飞速开口。“我娘没偷东西,二婶三婶冤枉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