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严越,郑锦一夜好眠。天才微微亮,她就醒了。意识朦胧间,她感觉自己似乎正抱着什么东西,温热的表皮下,是坚硬且有力量的筋骨,像一堵温柔的钢铁城墙。这个认知,让郑锦有些恍惚。她快速集结着记忆的碎片,随之,“严越”两个字就如同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混沌的意识。郑锦被自己惊得一下子睁开了眼。近在咫尺的,果然是严越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此刻的他,睡颜平静,少了几分的冷峻,多了几分柔和。意识和理智统统回归,郑锦立马看清了眼下的情景——她竟然紧紧抱着严越,甚至一条腿还搭在他的身上!一股热气瞬间涌上脸颊,郑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想赶紧从严越身边离开,但又怕吵醒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如同拆除炸弹般,一点一点地收回自己的腿。然而,越小心越容易出错。在收回腿的过程中,她的膝盖不小心触碰到了严越的某处。“嗯……”一声闷哼,从严越的鼻腔里发出。郑锦顿时僵住了,被点了穴一般,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还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沉睡。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窗外呼啸的凉风。等了一会儿,见严越没有清醒的迹象,郑锦才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从床上弹起,快速地离开了房间。在她身后,严越缓缓睁开了眼睛。昨晚,他挨到深夜才睡去,结果还没睡多久,就被郑锦的动作惊醒。他毕竟是军人,即使郑锦的动作再轻,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只是为了不让郑锦尴尬,他才闭着眼睛装睡,直到……严越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被郑锦触碰过的地方,一股异样的感觉在他体内流窜。看着郑锦逃也似的背影,又想起她刚才紧紧抱着自己的样子,严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院子里,郑锦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昨晚的决定,现在想来,实在有些冲动。深吸一口气,郑锦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开始生火做饭。山里的清晨格外寒冷,升起的袅袅炊烟,仿佛给这清冷的空气增添了一丝暖意。严越再次醒来时,饭菜的香味已经飘满了整个屋子。两人谁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郑锦默默地给严越盛了一碗粥,严越也安静地接过,两人之间,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饭后,郑锦熬了药,又将严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在院子里。严越透过窗户,看着郑锦认真忙碌的身影,不禁想起了母亲蔡文淑。小时候,父亲陪着他和大哥、大姐在院子里玩耍,母亲则坐在廊下织毛衣,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画面温馨而幸福。郑锦并不知道严越心中所想,她将熬好的药倒进碗里,递给严越。然后,背起药篓,准备上山。严越递给她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上面写着武器研究资料的藏匿地点。“拿着这个,”严越将一把折叠刀递给郑锦,“小心点。”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真的到了危险境地,就把资料交出去,保命要紧。”严越的话提醒了郑锦,她接过刀,转身回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药谱,放进药篓里。严越看着她的举动,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不禁在心里赞叹她的谨慎聪明。“严越,我一定会保护好资料,”郑锦背好药篓,语气温柔,但眼神却坚定。郑锦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攀爬,阳光透过枝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采摘着草药,时而弯腰,时而驻足,身影在山林间若隐若现。实际上,她心思缜密,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这条路线并非通往资料埋藏点的捷径,而是她平日里采药的路线,这样即使被人跟踪,也不会引起怀疑。她刻意放慢脚步,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警惕地留意着任何异常的动静。大约一个小时后,郑锦终于到达了指定地点——一棵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的粗壮大树。她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拿出水壶喝了几口水,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茂密的树林遮天蔽日,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十分钟过去了,周围依旧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鸟鸣声打破山林的寂静。郑锦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她起身,缓缓靠近那棵大树,她佯装解手,用药篓挡住身后的视线,同时将腰带解下,不经意地搭在低矮的树枝上。做完这一切,郑锦才蹲下身子,慢慢用手扒开覆盖在树根下的落叶和泥土,露出一个隐蔽的暗洞。就在她要伸手去取资料的时候,一阵扑簌簌的鸟儿飞离的叫声,伴随着树枝断裂的“咔嚓”声,骤然响起。郑锦心头一紧,意识到情况不对。她以迅雷之势将土和树叶重新堆在洞口,然后踩在上面,提着裤子站起来,大喝一声:“谁!”与此同时,两道黑影从树林中闪出,靠近了郑锦。郑锦的心脏仿佛擂鼓般震动。这两人,一个身形壮硕,另一个则精瘦干练,都穿着深色的衣服,眼神锐利如鹰隼,紧锁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本能地感到危险。“你们是什么人?”郑锦强作镇定,捂紧了裤腰,声音微微颤抖,一副虚张声势的模样。壮硕的男人和精瘦的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壮硕的男人开口了,语气公式化,带着一丝审问的意味:“我们是护林员,例行巡山,你在这里做什么?”郑锦的大脑飞速运转,她知道这两人在试探她,观察她的反应。“我……”郑锦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踩住一滩湿润的泥土——那是她刚才故意倒的水——脸上露出紧张和为难的神色。“我……这……不关你们的事。”她吞吞吐吐,眼神闪烁,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两人交换的眼神中,了然之色一闪而过。昨日赵鸣藏匿资料的消息传来,具体位置却不详,只说是经常放牛的山上。他们一大早便从队友被害之处搜寻,却一无所获。及至此处,见郑锦蹲在地上,便起了疑心,以为抓住了取资料的人。可眼下看来,不过是个采药的村妇,方才的举动也只是在解决内急。尽管如此,谨慎起见,壮硕男人还是搬出了另一套说辞:“我们是护林员,有责任保护珍稀植物,例行检查,请配合。”郑锦心头一紧,面上却故作不情愿。她一手揪着裤腰,一手飞快地去抓背篓,仿佛里面藏着什么宝贝。然而,背篓还没碰到,就被壮硕男人一把夺了过去。此举正合郑锦的心意。恰在此时,郑锦眼角瞥见不远处几只山羊晃晃悠悠地踱过来,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要让这场戏演得更逼真些,而且要快点让这两人离开。于是,她立刻换上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流氓!光天化日之下抢东西!我要去队里告你们!还要去派出所告你们!”壮硕男人和精瘦男人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郑锦会这么泼辣。他们翻了翻背篓,除了些常见的草药和一本药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精瘦男人拿出药谱仔细翻了翻,抖了抖,而后看着郑锦:“这是什么?”“还给我!”郑锦伸手夺书,却被躲过。“回答我!”精瘦男人疾声厉色。郑锦仿佛被吓住,但很快又直起腰来,声音也更大了。“这是我家祖传的药谱,你要是弄坏了可赔不起,到时候我就找到你们护林大队去!”精瘦男人还要说什么,就被同伴拉住了,因为渐渐靠近的羊群,无疑增加了他们的暴露风险。而且,郑锦一副不怕把事情闹大的样子,若是她再喊两嗓子。。。。。。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继续纠缠下去,万一惊动了村民,就得不偿失了。“算了,”壮硕男人将背篓粗鲁地扔回郑锦脚下,“下次注意点,别在山上乱跑。”说完,两人转身迅速消失在山林中。郑锦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她弯腰捡起背篓,才发现手心里全是冷汗。来不及平复着狂跳的心,郑锦快速系上裤腰带,又两下扒开泥土掏出一个铁盒子塞进草药背篓里,就往山下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