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量虽低,但杨千语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禁反思,以前的自己,难道真如封墨言说的那样很老土 她过去的确不爱化妆打扮,仗着天生丽质,经常素面朝天,衣着也是较文静淑女的那类。 爸爸,我跟你说话呢……你们大人都怎么回事呀……哼!我要生气了!众人心思各异,只有封雨希,执着地央求着爸爸给她批准一个妈妈。 杨采月被孩子的声音彻底唤回神,脸上也露出笑,架势跟气势都摆了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耍大牌的设计师啊,挺年轻的。 原本,杨采月对这位神秘的亚裔设计师满怀敬意和崇拜。 可当发现这个人跟死去的姐姐杨千语相貌神似,突然就变了态度,甚至都不怎么期待她的作品了。 ——心里膈应。 上次我的确有事耽误,抱歉。 呵,看你这样儿,估计作品也不怎么样。 杨千语好脾气地微笑,如果封太太改变主意,我没有意见,之前我说退回三倍订金,是你们拒绝的。 你——杨采月吃瘪,话都说不利索了,顿了顿才道,现在是我们炒了你!不是你不接这个订单! 杨千语还是淡定地微笑着,而后拨了拨头发站起身,OK!都无所谓,您开心就好! 话落,她微微歪头,朝坐在封墨言怀里的小姑娘俏皮温柔地摆了摆手:宝贝,阿姨先走啦,你要乖乖的噢。 你什么人啊!我家孩子要你多嘴!杨采月顺着她的动作回头看了看封雨希,顿时吃醋,破口就骂。 麻麻不要走!下一秒,封雨希从爸爸怀里跳下,赶紧跑过去抱住要离开的杨千语,爸爸!你说句话啊!麻麻又要走了!我不管,我就要她做我麻麻! 杨采月瞪着希希,心里的愤怒和妒意瞬间膨胀! 这臭丫头片子!她小心殷切地讨好了几年,都没能换她一个好脸色,可如今面对一个陌生女人,她上来就喊妈妈! 叫她脸面往哪儿搁 可纵然气得都要爆炸,当着封墨言的面,她也屁都不敢放一个,而且还要温柔耐心地哄:宝贝,听话,她不是你妈妈,别闹笑话。 哼!我说她是她就是!要你管!封雨希又跑回来拽着爸爸的大手,跟只可爱的小企鹅一样摇摆着身子,爸爸,你说带我找麻麻的,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我不管,我要麻麻跟我回家! 杨千语一听这话,心里也怕极了。 她当然想陪着女儿,形影不离,可家里还有俩儿子呢——所以,得赶紧找借口开溜才行。 封墨言见女儿要哭,顿时心软,抱起来柔声哄道:爸爸可以答应,但这位阿姨不一定哦。 杨采月眸光一挑。 什么意思 她这个未婚妻在场,他就当面给孩子找另外的妈置她于何地 墨言……杨采月心里的火又要爆掉,可还得继续压着,脸上还要带着好脾气的笑,希希还小,不懂事,你怎么也……当着人家的面,你们也不怕人笑话。 封墨言不紧不慢地道:我哄孩子开心,谁笑话 杨千语立在一旁,柳眉微颤。 不得不说,抛开封墨言的渣男德行,单做为父亲来说,他堪称满分优秀的好爸爸。 想着女儿这些年就是被他这样无法无天地宠爱着,她心里终于安慰不少,也庆幸当年的决定没有做错。 封先生,令爱很讨人喜欢,只是我的存在显然引起误会了,我还是先行离开吧。怕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杨千语留下这话,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瘪嘴的小姑娘,转身离开。 刚关上门,身后就传来孩子的放声大哭。 脸上所有神色瞬间打落,她低着头加快步伐,只想着听不见女儿的哭声,心就能不那么痛了。 休息室里,杨采月看着在男人怀里哭闹的小女孩儿,满脸毫不掩饰的厌恶。 墨言,这些年我很努力地讨好希希了,她就算不能接纳我,也不应该另外给自己找个妈吧我为了诗雯,为了你,付出牺牲了那么多,难道最后就…… 杨采月说着说着,突然就捂嘴痛哭起来,泣不成声。 我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如花似玉的年纪,捐了一颗肾脏,往后余生都比别人多几分风险,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场小病就可能要了我的命。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心甘情愿为你们封家付出,不求你对我多么恩宠……起码,起码也不能这样羞辱我吧…… 封墨言本来要哄着女儿就够头大了,这个女人还在旁边抽抽泣泣地哭诉,顿时惹他更烦。 我没说不对你负责,但我也说了,仅限于我。希希你不必讨好,她也不必把你当妈。男人看都没看她,抱着女儿坐回沙发,冷冷地丢下这话。 杨采月以为自己哭诉一番,多少能换封墨言一两句安慰,谁知他竟毫不在意! 悲伤与愤怒齐齐浇灌而下,她攥着拳冲男人喊道:封墨言!你太过分了!转身摔门而出。 ———— 杨千语出了琴行,还没走出多远,忽听身后有人叫她。 回头一看,竟是杨采月。 她找自己做什么难不成,也跟封墨言一样,来试探她的 你好,找我有事她转过身,脸上神色淡淡,连笑容都不想给。 当年,若不是杨采月母女设计陷害,她也不会背上蛇蝎心肠的骂名,成为封家的罪人。 而且这对母女还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家。 对这种骨灰级别的白莲花,她真是看一眼都嫌恶心。 杨采月眼眶还红着,不过气势高高在上,站在杨千语面前睥睨着眼上下打量,讥诮地道:你们搞艺术的人,都喜欢这不伦不类的风格 杨千语低头看看自己,哭笑不得,我怎么穿碍着您了 当然,穿的难看脏我眼了。杨采月尖酸刻薄。 以阮清的身份来说,她们素不相识,可第一次见面对方就咄咄逼人,出言不逊,实在过分! 杨千语冷笑了声,不客气地回怼:我觉得封太太的呼吸,污染了这一整片空气,嗯……她楚楚可怜地皱眉,一手在鼻端挥了挥,好恶心的味道,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