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这个陆家恩人的亲生女儿,其实只算得上陆家半个佣人。这些年,我为了赚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做过保姆,送过外卖,自然也不介意陆家人拿我当佣人用,就当是爸妈去世后,他们肯接我来京的报答吧。“姐,我来帮你。”陆薇站在厨房门口,原本粗糙漆黑的双手如今养得越发白皙柔嫩,厨房的油烟都怕玷污了她。她站了半晌,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像极了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我还记得,她刚到我家时,又黑又瘦,枯草一样的头发胡乱堆在头上,跟路边的乞丐没两样。“不用,我和刘妈忙得过来。”我拒绝了她,但她非要表现一下自己,不到三分钟,打破一只碗,还划伤了手。陆母正好下楼,看见她双手染血,心疼得不得了。“你这孩子,都说了家里的事有人干,你不用像以前一样……”以前?自然是指的她在黎家的时候。她在黎家,很能干。洗衣做饭,样样抢着干,以至于在我家干了多年的钟点工阿姨无事可干都尴尬地辞了工。爸妈多次让她不必如此,但她总是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说,她只是想报答黎家对她的恩情。爸妈想再说什么都不好启口,只能随了她去。但也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会在做家务时弄坏我珍藏的宝贝和喜欢的玩具。我哭过、闹过,她就缩在角落里,委屈可怜,眼泪巴巴,善良的爸妈哪里还好指责她什么。后来到了陆家,当陆家人听说,她那么幼小在黎家就包揽所有家务,黎家连原本请的钟点工都心安理得地辞退了,她如此懂事如此辛苦,却还时不时被我这个“嚣张跋扈”的姐姐挑刺刁难。那一刻,陆母心疼得恨不得当场认她当女儿。对于她的诽谤,我气得直哭,但不管我怎么解释,陆薇干瘦粗糙的手在那里摆着,而我,全身肌肤吹弹可破,哪里像吃过什么苦?我的话自然没人肯信,渐渐地,我也不在意了。本是不相干的人,也幸好是不相干的人。“别进厨房,你的手是拿来写论文搞科研的手!别被这种地方玷污了!”陆母意有所指,朝厨房看了一眼,拉着陆薇上楼包扎伤口。刘妈没忍住,直接翻了个白眼。“见过会演的,没见过这么会演的。”我则笑笑没说话。饭菜做好,陆父也回来了。我把菜一盘一盘端上桌,薄汗已经浸湿了鬓发。我抬手去擦,一条蓝色手帕递到面前。是陆瑾年。我没接,“不用,谢谢。”转身抽出纸巾随便擦拭了一下。陆瑾年拿帕子的手顿了半晌,才重新揣进口袋。饭菜上桌,陆家人陆续入座,我站在一旁给陆母盛汤。“黎洛,你也坐下吃饭吧。”陆父招呼我。我看了一眼陆母,陆母没说话,我这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