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之猛然一怔,目光灼灼地看向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穗瑾却没有看他,依旧望着前方,仿佛在回忆过往:当初的情况,你的反应并没有错。若换作是我,我可能比你还要过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嘴角浮现一抹自嘲的笑,你对我的质疑、对我父亲的厌恶,甚至直接了断地退婚……这些都没有问题。毕竟,站在你的立场,信任我,又有什么理由呢顾砚之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写满痛苦。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林穗瑾继续的话打断。真正的问题在于我自己。林穗瑾抬起头,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宴会人群,目光却有些恍惚,我过不了内心的那道坎,我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不计较,但事实证明,我放不过自己。她转头看向顾砚之,清亮的眸子里带着些许挣扎:我曾经对你抱有希望,觉得你会是那个与我携手的人。但当那份希望破灭时,我才发现,原来我自己才是那个无法承受的人。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坚强,也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值得。顾砚之听着她一字一句剖析自己的内心,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不,穗瑾,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蠢、太自私……林穗瑾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眼中带着几分疲惫:砚之,这件事没有对错,也没有输赢。是我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那些记忆太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或许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顾砚之怔怔地看着她,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无法说出一句话。他的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痛苦与懊悔,抬手想去触碰她,却在半空中停下,最终缓缓放下。两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夜风拂过,吹起林穗瑾的发丝,她的神情似乎比这夜晚还要冷清。顾砚之站在她身旁,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她比天边的星光还要遥远。烟花散尽之时,林穗瑾正准备开口告辞,忽然从人群深处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惊呼。很快,人群开始四散奔逃,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恐怖的喊声:杀人了!劫匪来了!林穗瑾猛地一震,连忙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的灯火中冲出一群持刀的劫匪,蒙着面,手中挥舞着刀剑,毫不留情地朝人群砍去。血光乍现,哭喊声混杂着愤怒的叫骂声,整个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顾砚之脸色一沉,迅速护住林穗瑾,低声吩咐:穗瑾,跟紧我!石磊和石强从人群中快速奔来,挡在两人身前,神色紧张:大人,情况不妙,劫匪人数众多,守备力量又不足,必须尽快撤离!顾砚之扫了一眼四周,果然看到官府派来的衙役被杀得节节败退。劫匪手法凶狠,目标分明是破坏庆功宴。他目光一沉,果断下令:石磊、石强,带着林姑娘先离开。砚之!林穗瑾闻言,眉头一蹙,连忙抓住他的袖子,你也一起走!现在情况危急,留下来太危险了!顾砚之却抬手覆上她的手腕:穗瑾,我是父母官,百姓安危由我负责,这是我的责任。林穗瑾微微一怔,话语梗在喉间。石磊急声道:大人,这里太危险了!要留下来,也不能让您亲自冒险!顾砚之冷静地扫了一眼场地,迅速说道:百姓最需要庇护,立刻去找武大人和王知州,把百姓都撤到万宴楼。那里空间大,易于守护。让侍卫在外面结阵保护,暂时控制局势。石强点头,朝石磊喊道:你去通知他们,我留下来护着大人!石磊不敢多言,立刻转身朝武大人和王知州的方向跑去。顾砚之转头看向林穗瑾,声音不容置疑:穗瑾,你跟着石强先走,去万宴楼避一避。我不走!林穗瑾摇头,神色坚决,你现在留下太危险,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面对!顾砚之却握紧了她的肩膀:相信我,我会没事的,你要保护好自己,这样我才能专心处理这里的事。两人对视片刻,最终林穗瑾点了点头,眼中却难掩担忧:那你一定要小心。顾砚之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声音低沉:我会的。月光下,万宴楼灯火通明,人群慌乱地涌入,哭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混杂成一片。宾客们的锦衣华服在混乱中被扯得褴褛,甚至沾上了血迹。守卫们高举火把,在楼外形成一道疏散人群的屏障,而顾砚之则站在楼前高台上,环视着四周。所有人听令!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强大的威严,压住了满场的喧嚣。男子中若有习武者,请上前领兵器,与我们一同守护万宴楼,绝不能让劫匪伤害百姓!台下,一片死寂。一些年轻的男子互相看了看,却迟迟不敢上前。场中有几位武艺出众的公子哥,目光犹豫,却被家中长辈一把拉住。你是家中独子,怎可以身犯险冲锋陷阵是官府的职责,我们何必搅入其中保住自己最重要,不要意气用事!听到这些话,顾砚之的目光掠过那些低头退缩的身影,没有流露出半分愠怒,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平静道:今日局势危急,各位有难处我也能理解。他说完,转头对身边的石磊吩咐道:打开兵器库,分发给守卫和随行士兵,整装待发。石磊拱手应下,立刻带人奔向万宴楼侧门。不多时,一排刀剑摆在众人面前,兵器的寒光在火光下映得人群脸色发白。石强!顾砚之转头,冷声道,你带人镇守南边。石磊,负责西边,两侧皆不可让匪徒突破。属下领命!两人齐声回应,随即领着一队守卫朝各自的方向疾行而去。顾砚之目光沉沉,看向身后的两名文官,语气不容置疑:北边由武大人和王知州负责,那里地形狭窄,有利防守。切记,哪怕豁出性命,也不能让匪徒越过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