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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既穿之,则安之(第1页)

皇城之中,人心惶惶。银安殿上,阴云密布。朝中群臣,无不三缄其口,生怕一言不慎,就会涉嫌太子朋党之列。“启禀圣上,雁门关吃紧,北凉蝗害加旱灾,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北凉可汗完颜烈亲率四十万铁骑,屯兵在雁门关外,请求我大昌支援粮草!”一道急报,被呈在了大昌皇帝赵天钦的病榻前。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的大昌皇帝赵天钦,随着一声急促的咳嗽,胸口也一阵剧烈的起伏。“狼子野心的东西,完颜烈这是求援、借粮,还是在威胁我大昌?”“咳咳咳……”大昌皇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急得守候在一旁的太医陈玄因,光亮的脑门又见了汗。站在榻前的辅国大臣李嵩,缓缓抬起头来说道:“圣上明鉴,朝中刚刚发生变故,太子谋反一案的孽党还没完全查清,如今宫里情形不明,朝纲不稳,此时万不可和友邦再生事端,以免乱党余孽趁虚作乱!”大喘了几口气的大昌皇帝,把头向外侧一转,徐徐说道:“宣他们进来床前议事,如有推诿者,斩立决!”……同时,皇城一隅。与后花园一墙之隔,几棵参天古树之下,九皇子永康住处——观澜院。“咔咔!”一阵巨咳之下!突然上身坐了起来的九皇子永康,把头向榻前一伸,把一口核桃大的乌黑淤血,吐在榻下搁着的一只痰盂里面。随后,永康一骨碌起身,就像逃离一场恶猛一样翻身下床,把脚伸进离痰盂不远的一双厚底靴子里。“快来人,九殿下他醒了!”一名宫女,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向床榻的方向扫了一眼。永康没有说话,梦游一样径直出了房门,双手扶着院子里一棵有些年月的老紫藤,双手在那棵老紫藤的藤干上一阵乱抓。紧跟了出来的那名宫女,立在廊檐下看了永康几眼,然后双手一提裙摆,绕过院里一处影壁后就穿门而去……“我穿了?”扶着紫藤的永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昨天还在在行军,拉练途中横遭雷击,但此时眼前的情景,已经不是现代的环境。幡然醒悟到自己已经魂穿过来,再抓狂,也是于事无补,前世,已经回不去了。认命吧!这是眼下唯一的选择。刚才的那个梦,就是他魂穿的过程,现在的自己,就是这个窝囊又倒霉的玩意儿——大昌朝九皇子。梦里经历的一切,他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也知道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那些人,决定不会放过他!因为,他们要毁灭罪证,因为太子已死,剩下的祸,必须要找人背锅。可以说,永康他,被势力庞大的四皇子永泰给盯上了。为了得到一份太子在死前搜罗的用来自证清白的证据,四皇子永泰,无时无刻地都在寻找机会,时时刻刻都想灭他为快。就在紫藤树下的永康闭目苦思的时候,花园那头的廊檐下,五个探头探脑的宫女,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小声地在那里交头接耳。“这个废物居然没死,前天过堂,被拷打了那么久,就凭他的那窝囊劲,吓都吓死了,没想到他还缓过劲来了!”“可不是嘛!看他平时那怂包样,估计都挺不住三个时辰,没想到他的命真大,居然没死!”“死了倒好,算是解脱了,都二十四岁的人了,作为皇子,不但连个嫔妃都没有,住处都没个像样的,要不是这个小独院给他住,就凭他在宫里的根基,怕是只有跟敬事房的杂役们挤大通铺的了!”“也是啊!在我大昌王朝的皇子里面,这样的窝囊废,也真算得上是个人间少有的奇葩了!”“嘘!四殿下不是说他跟太子一伙有染,属于什么谋逆的奸党余孽,看来,这个窝囊废也没几天活头了。”“都别说了,再是废物,那好歹也是个皇子,要是这话传出去,妄议朝事,咱们几个的小命,可都会保不住的……”在皇宫这个等级森严的环境里,就连几个地位最卑微的宫女侍婢,也表示出了对九皇子永康的不屑和鄙夷。论身世,九皇子永泰不过是大昌皇帝在酒后赏花的时候,一时兴起,临幸了御花园里负责插花的一名宫女,这才在意料之外生下的孩子而已。永康那个被皇帝一时冲动破了瓜的母亲,活着的时候,只是摆脱了在御花园里修剪花枝的命运,但连个正式的封号都没有,都是死后,才被造册追封为贵人。宫里的娘娘和嫔妃们,哪一个家世不是侯爵将相出身?只有永康的母亲,只是一个通过选秀进宫的普通民女而已。各位皇子就更不用说了,自然都是有着强大的背景和根基的,除了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网以外,还有雄厚的财力,支撑着他们为所欲为的日常。没有任何根基的永康,也就没有其他皇子们住的那种宫殿,只有御花园后面的这个观澜院,被内务府划拨给他母子单独居住了。说白了,对于永康这样的主子,就连婢女下人们,也都懒得正看他一眼。他母亲卑微的出身,只有给他灌输凡事都要忍耐,作为自保的唯一手段。深谙皇宫夺嫡凶险的宫女,自知自己在后宫和朝堂之上都没有任何的根基,所以,苟且活着,就是她母子唯一的选择。见人怂得不敢抬头,遇事怕得要命,就是永康最真实的写照。和众多的皇子们在一起的时候,别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跟别人说话,都不敢抬头和大声。就是跟太监说话,他也客客气气,生怕得罪了这些阉货,背后给他使坏下绊子。他不受欺负,谁该受欺负?廊檐那头的窃窃私语,当然,都被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永康的耳朵里面。永康猛然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看了看阴霾蔽日的天空。皇城难容身,朝堂难立足,宫里受欺负,那就去关外战场!大昌疆域,无论南北,都有千里之宽广。登高峰可作雄鹰翱翔,入密林可作猛虎巡山,居深潭可作蛟龙翻浪,困在这皇城之内,只有被虐死。不如军权在手,驰骋千里来得爽快。好歹自己在前世,十六岁入伍,到二十四岁时,已经是军中优秀的兵王,最擅长的就是军事方面的事了。只要手握重兵雄师,既就是金銮殿上换谁当那九五之尊的皇帝,也都得看自己的脸色,谁要是敢炸刺,收拾他就是了。军队,就是国之利器,就是牌局里的王炸,没错,就这么定了。主意已经拿定,永康收回视线,转过身子毫不犹豫地就向外走去,去找他那个穿越过来后名义上的皇帝老子摊牌。背着双手,迈开方步,正绕过影壁走向院门的时候,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是四皇子永泰,身后跟着两名面色凶悍的侍卫,正气势汹汹地从院门外走了进来。冷不丁的这一撞,把四皇子永泰,撞了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远处的几名宫女,双手一提裙摆,向前紧跑了几步,在离影壁不远的地方,就跪了下来。“奴婢,见过四殿下!”五名宫女,跪在地上低着头,齐齐向四皇子永泰行礼问安。两名侍卫眼疾手快,从后面扶住了四皇子永泰,这才没使四皇子永泰跌个仰面朝天。那个前面偷偷跑出去的宫女,也跟在侍卫们的后面,斜了一眼突然从影壁后面冒出来的九皇子永康。这几天宫里是风声鹤唳,朝堂上也是人心惶惶,太子永焱畏罪自杀,朝中根基十分雄厚的四皇子永泰,很可能会被立为新太子。加上他母亲祥妃家世显赫,亲戚们又在朝中任职不少,要是大昌皇帝这次重病不起的话,四皇子永泰被加冕为监国太子的可能性都有。有那些三公九卿的根基资本,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大。冷不丁的这一撞之下,稳了稳神的四皇子永泰,向跪在面前不远的几名宫女,懒懒地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来。然后,永泰把目光,投向眼前木桩一样站着的九皇子永康,一脸轻蔑地笑道:“九弟,见了为兄为何不行礼问安?难道前天被宗人府的那顿板子,给打傻了?”切!给你行礼问安?做你娘的大头梦去,什么玩意儿!等小爷我兵符在手,数万铁甲由我统率的时候,小爷我第一个拔你的刺!去你娘的!永康顿时心里暗骂一句。然后,双手叉着腰扭了扭,淡淡说道:“前天被宗人府过堂,腰都快被打断了,这四肢僵硬弯不得腰,还请四哥见谅!”此言一出,倒是让趾高气扬的永泰为之一愣。为了拷问太子谋逆一案的余党,被宗人府一顿板子,难道把这怂包还给打出骨气了?这怂包窝囊废,说话不再是低声下气,腰板也挺得直溜了不少,就这么直戳戳往自己面前一站,还真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我说九弟,你这是记恨上哥哥我了啊?宗人府问案,那是皇权赋予的权力,可不是哥哥能左右得了的啊!”一脸邪笑的永泰,戏谑地盯着永康那张不见一丝慌张、冷酷镇定,甚至带着一丝轻蔑的脸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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