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岁拉着宋氏的手,“母亲,这就是人性的恶!他们泯灭良知,不是只给粮食就能解决的事!您好好看看,善良没有错,可别用错地方!”宋氏抖着身子,小声呜咽,流放前她不是没想过和离回娘家,可到底舍不下孩子。“母亲,我没力气与您讲大道理,这里不是京城,再没有护着我们的四方天地,想要活着,就得摒弃过往种种!”她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父亲上来!”柳齐沉默着,她背脊上的骨头隔着看不出颜色的麻布衣,清晰可见!就是这般瘦弱的女儿,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宁安!柳齐眼里漫上一层雾气,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不能拖后腿,趴在她有些硌人的后背上。“父亲,等到了宁安买些草药,您的腿最多三月就能恢复!”柳齐不着痕迹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好。”她嘴里轻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引得柳恒和柳安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长姐,你唱得真好听!”“长姐,可不可以教安儿唱?”她冲着他们露出个温柔的笑,腾出只手摸了摸他们的脸蛋。“当然,我可是你们长姐!”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虽然剧情走向有点惨,当然也不是有点,是非常的惨!但是,既为柳家人,就当护柳家一世安宁!“恒儿,你背过千字文吗?”柳恒点头又摇头,啃着指头不敢看柳岁的眼睛。“读是读过,可恒儿总记不住。”柳安吐舌,“哥哥骗人,明明是先生讲课的时候你睡觉!人家习字你就去捉蛐蛐。”柳恒头垂得更低,“是恒儿错了。”柳岁笑着将他的手指从嘴里拿出来。“你才四岁,爱玩是天性,只是读书才能明理,它会教你如何识人,如何处世,如何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柳恒不解,仍是一本正经的板起小脸,退后一步拱手作揖。“恒儿受教了!今日多谢长姐教诲!”柳岁和柳安互相看看,噗嗤笑出声。她悄悄往两人嘴里塞了块晒干的沙棘果干。“就这点蒙人的本事学得最像先生!”柳恒挠挠头,含着酸甜的果干舍不得咀嚼。“长姐,恒儿日后还能读书吗?”他雪白的牙齿咬着果干,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你和安儿都得读书!长姐会给你们寻最好的学堂和先生!”柳安回味着果干的味道,觉得比从前吃的那些蜜饯都要甜。“可母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识几个字,能写自己名字就好!嗯,她还说,要安儿好好学习女红。”柳岁回头看一眼精神萎靡的宋氏。“安儿,嫁人生子并不是唯一的出路,等你日后读书明理,就会发现天地广阔,绝不止你眼前的看到这些。”柳安的小手拽着她的一片衣角,懵懂地眨巴几下眼睛。“是不是还会遇到很多俊俏的公子?”柳岁,“。。。。。。。?”“啊,不是,虽然也没错,但长姐不是和你说这个。”柳安笑,小梨涡若隐若现。“安儿以后要自己选夫君!”她偷瞄阖眸的父亲,压低了声音。“长姐,我不喜欢父亲这样瘦的男子,他都抱不动母亲,上回差点把母亲扔到池塘里!”假寐的柳齐险些吐出口老血,姐妹俩的悄悄话这么大声真的好吗?再说,安儿才四岁啊!就已经嫌弃他这个父亲了!将来他非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猪拱了他家的白菜!敲断他的腿!柳岁抚额,这时代的孩子是不是太早熟了些?想到自己在现代二十六了,还是个单身狗,就觉得一颗心拔凉拔凉的!教育要从小抓起,她开窍太晚了!“那安儿想找个什么样的?”柳安眼睛骨碌碌地乱转,指着祖父。“安儿要寻个像祖父那样勇猛的将军!嘻嘻,他能背得动安儿,不会把安儿扔在地上。”“。。。。。。。安静些!”柳齐忍无可忍,要不是现在没办法走路,真想一巴掌拍死这逆女!不知现在塞回她娘的肚子里还来不来得及了!柳岁忍笑,肩膀抖个不停。“父亲是太瘦弱了些,等到腿痊愈,得加强锻炼才是!”柳齐抿着嘴,气得胸膛不断起伏,就失手了那么一回,还被这小兔崽子给看到了!父亲的脸面被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老镇国公没回头,听着她们在身后笑声不断,只觉得心中踏实,一切没他想的那么糟糕,柳家定会有沉冤的那一日!有生之年他可能无法带着柳家重返京城了,可柳岁一定能!若柳岁为男子,必也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他突然就想起死在战场上,尸骨无存的三儿子,心猛地抽疼。“今夜就在这歇脚吧!”官差嗫嚅,“虽说这破庙能挡风雨,可万一有人半夜逃了?”柳岁淡淡道,“逃了正好,倒省了咱们的口粮,可是你告诉我要往哪逃?”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逃就是死路一条,继续往前,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柳岁沿着破庙走了一圈,竟有了意外收获。这里从前是座土地庙,古人信奉鬼神,供台上还摆着盘豆子,饿成这样也没人拿。她神神道道,嘴中念念有词。“土地公在上,今日我等只是路过,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供品日后我柳岁定千倍百倍奉还。”然后,拾柴生火。柳岁把豆子埋在柴火底下焖熟,这样才不容易糊。她直勾勾盯着官差,看得他们如芒在背。“柳大小姐为何这样看我们?”她笑着伸出手,“水囊拿出来!”官差摇头,“柳大小姐说什么胡话,水早就没了。”官差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用脚尖悄悄把包裹往里踢了踢。柳岁自然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也不戳破,看了眼外面。“又起风了,都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官差们满眼警惕,没出息地往门口的方向挪了又挪。这美娇娘一言不合就杀人!砍人跟砍萝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