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余光瞥见撑伞而来的许秉文,连忙撤退消失在了雨幕之中并未被发觉。“救我!”沈子宁用力呼喊,右手臂的鲜血与雨水混合交融。再抬头时,闪电划破长空,苍白的世界立着一个人影。“翠儿!”许秉文震惊。深夜下人禀告她从柴房逃走,他遂带人出来寻找,顺着马车痕迹才寻到了此处来,只是马车里已空无一人。不待沈子宁再开口,一道身影自雨中而来。“许郎!”许秉文闻声看去,胡可月出现在大雨之中,捂住脖子满手鲜血。他连忙冲过去替其遮伞,心疼不已:“可月,你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是她……她要杀我……”胡可月的泪水与雨水混合,气若游丝地倒在许秉文怀中,目光看向悬崖上的沈子宁。沈子宁与其对视,明显见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沈子宁怔住,连许秉文今夜恰时寻到此处都是这个女人的算计!她不仅要自己死,更是要许秉文恨自己。许秉文怔怔看向沈子宁:“翠儿……你为何如此歹毒!”沈子宁已无力辩解。许秉文眸光冷冷,只犹豫了须臾,然后丢掉手中的伞,不顾一切地将胡可月横抱怀中。“可月,我带你去找大夫,你坚持住!”说罢疯了似的抱着胡可月奔走在大雨之中,全然不顾还挂在悬崖上的沈子宁。大雨模糊沈子宁的视线,她觉得既可悲又可笑。方才有一瞬间自己竟然寄希望于这个男人能救自己。而且在马车里的时候,胡可月扑向自己簪子之时,明明有意避开致命之处,伤口实则也不深。她就是为了在许秉文面前演这么一出戏!看着二人消失在雨幕之中的身影,她的恨意无限蔓延。沈子宁手上再用不上一丝力气,整个身子重重朝悬崖之下坠入。所有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她的眼前。前世,她站在娱乐圈顶峰,受万众瞩目,身后有不可撼动的资本推波助澜。可后来她被人污蔑爆出丑闻,她成为资本的弃子,墙倒众人推。最后,她被暗网绑架,无人相救。在一个昏暗的密室之中,她在直播镜头面前被扒光了衣服,四肢以胶带缠住,然后推进水泥中痛苦而死。这一世,她只想躺平,想要自由地活着,想要无忧无虑地活着。但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却无法实现。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宁宁!宁宁!”不知过了多久,急促又关切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沈子宁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久违的面庞。“爹……”她缓缓坐起身子才发现居然回到了相府中。眼前之人是她那不苟言笑但父爱如山的爹爹沈山,以及她帅气多金迷人的大哥沈源!她怔怔环顾四周,明媚的春阳洒在房中,袅袅檀香萦绕,纯金打造的烛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真的是她久违的闺房!是她思念无比的爹爹与大哥!“爹,大哥。”她哽咽开口,她竟然还能见到他们。沈山乃是当朝丞相,清正廉洁,受万民敬仰。平日里虽然都板着一张脸,但对她从小偏爱至极。而大哥沈源乃是已经过世八年的夏姨娘所出,从来也是最疼爱她,她哪怕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去给她摘来。“女儿,这三年你到底去了何处?”沈山眼里掩不住心疼,坐在她的床边凝视她的脸颊,“都瘦了!”“爹……”沈源欲开口。沈子宁先抢过话来:“爹,女儿这两年游历江湖,让爹担心了。”沈源见状默默闭上了嘴。“你啊你啊,留下一封书信便杳无音讯,叫爹日日担心!究竟是发生何事了,你怎么会晕倒在路边呢?”沈山关切询问。“爹,宁宁刚醒来,待会再细聊,先让宁宁进些食恢复身子。”沈源说着,示意丫鬟杏柳呈上粥点。沈山点头:“也是也是,回来就好,这次可不许再离家了!”他语气郑重,但更多是担心。“对不起爹,女儿不会再任性了。”沈子宁眸色愧疚。沈山起身:“源儿照顾好妹妹,宁宁回来,老夫也得禀告给圣上。”“是!”沈子宁闻言顿时整个人精神抖擞:“为何要禀告圣上?”“宁宁你忘了下月初三是何日子?”沈子宁倒吸一口凉气,下月初三,是她及笄生辰!“三年前皇上赐婚,如今你及笄礼将近,安国侯也奉旨从塞北赶回来完婚,纸包不住火,爹已向皇上禀明你失踪之事。但如今你在及笄前回来,爹自然是要进宫向皇上请罪的。”沈山的语气里没有半点责怪之意,因为整个府中除了大哥之外没人知道她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是逃婚。眼看沈子宁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沈源连忙转移话题:“爹,时辰不早了。”“是,再晚宫门下钥。老夫且先进宫去!”沈山走后,沈子宁整个人无望躺下:“大哥,你赶紧安排车马,我还是走吧!”“宁宁!你还想去何处?!昨夜是怎么回事?若非暗卫到得及时,你早已经摔落悬崖粉身碎骨!”沈源语气严肃,眼中的担忧却是藏不住。“昨晚大哥的人,见着他们了?”沈源眼中流露出杀意:“你替他与老母置办宅院!为他铺好仕途!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如此待你!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大哥莫急。”此番既然她没死成,有的人便注定不能好过。她向来不爱惹事,但人若犯我,我必要人下十八层地狱!沈子宁思忖着,她大哥乃是一品御前侍卫,若将此事直接捅到皇上面前,许秉文的新科状元肯定是没了,但胡可月的爹可是户部尚书,皇上必然不会重责胡可月。“大哥,我自己的仇,自己报。”沈子宁冷冷说着,那对狗男女恶心的嘴脸,她一刻也忘不了。他们要自己死,那自己定也不会让他们好活!况且娘的遗物与自己的宅子还在那母子手中,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