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时间指向23:50。安映趴在病床上,腰痛难忍,翻个身都困难。这就是她即将面临的25岁生日状况。被分手,被欺负,被受伤,被抛弃。安映有点想妈妈了。她从手机相册收藏夹里找出她曾经和妈妈的合照。小时候,每次她在安卫平和徐梅那儿受委屈了,她就抱着妈妈的相册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照片一张一张划过,妈妈在每一张照片里都是笑容灿烂,完全不知道病情突如其来,又恶化的那么快。十岁那年,妈妈病了,为了照顾她,安映瘦小的身躯在病房里忙前忙后。安卫平从不来医院看老婆孩子。那时的安映不懂,为什么她爸这么绝情。母亲走后当天,安映从殡仪馆回来,看见安卫平带着徐梅和安映同龄的安晓晓出现在家中。安映感觉世界崩塌了。原来她爸早就背着妈妈乱搞,生了一个妹妹,一直藏在外面。母亲到死都不知道,她曾经深爱的丈夫,背后藏了副什么面孔。十二岁那年,安卫平举家从南城搬回北城。南城那个家的很多旧物,丢失的丢失,扔掉的扔掉。唯独和母亲的照片,安映一张没扔,还全部弄成电子版,收藏在相册里。安卫平曾经是傅老爷子收养的养子,早年闯了大祸,傅老爷子震怒,将他赶出家门,赶出北城。安卫平从北城来到南城,遇到了安映的妈妈,生了她。没了傅家当靠山,安卫平在南城创业投资都很艰难。在南城混了十二年还是混不下去后,安卫平合计着傅老爷子气消的差不多了,于是死皮赖脸回到傅家。但是傅家并没有完全接纳,傅老爷子态度模棱两可。只准安卫平每年过年来登门拜访一下,其余时候并不愿意见这位养子。在原生家庭,安映是个拖油瓶,安卫平懒得管她,徐梅和安晓晓没少在背地里欺负她。在傅家,那边规矩多,连佣人保姆都不待见她。而且每个家族成员背后的利益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不管在哪,安映都是个没有归属感的边缘人。十八岁的安映遇到了陆起耀,那份爱情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她曾经的希望,也背叛了她。安映盯着妈妈的照片发呆,眼眶红红的。突然,手机响铃。安映扫了眼来电人姓名,立即挂了电话。电话那头,陆起耀仍不死心,又打来。还发来了一个消息:「小映,接电话,我有话和你说,我必须要解释清楚。」安映面无表情挂断。护工好奇:“不接电话?”安映摇头:“从今以后我就当这个人死了。”安映刚挂断,陆起耀又打来,反反复复几次,她反手把陆起耀的手机号加入黑名单。世界清净了。过了几分钟,时间正好卡00:00,电话又响起。一个陌生号码。安映皱眉。大晚上的还能有谁。陆起耀有好几个手机,肯定是见电话打不通,换个号码继续骚扰。安映对昨天的事情憋着一口气,她受伤就是拜他所赐。陆起耀自己非要送上门来找骂,正好。安映点击接通,还不等那边说话,哐哐一顿骂。“陆起耀你是不是有毛病?你不会以为假惺惺给我打几个电话我就能原谅你,和你重归于好吧。”“你要解释什么?别告诉我是安晓晓把你五花大绑捆在床上,她强上了你?当我傻?”“我不想听你解释,我当我七年的青春喂狗了行不行。”“我祝你和安晓晓孤独终老那些不是气话,我是真心希望你们活着的时候生不如死备受折磨,死了下地狱受继续受折磨。”“你害我受伤这件事,我和你没完。”“哪天就算傅家派人把我噶了,我做恶鬼也要追杀你。”电话那头沉默。过了半晌,傅呈礼低沉的嗓音才悠悠传来:“小堂妹,你连我的手机号都没保存过?”安映一惊,顿时哑口。尴尬,骂错了人。她存过他的号码,存了又删了。陆起耀让她删的,当时她也没多想便同意。毕竟她觉得这辈子和傅呈礼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傅家大少爷。她只是这个陌生的豪门家族里的一个过客。傅呈礼语气懒散:“骂的挺好,下次能不能当着他的面骂?”安映:“当他的面我能骂的更好。”傅呈礼笑了:“傅家谁要嘎你?”安映有些紧张:“我……我乱说的。”傅呈礼的声音似乎有点疲惫。“还记不记得,你十八岁那年,执意要和陆起耀交往,我怎么说的?”安映回忆道:“你说他不是好人。”安映是记得的,那次是过年,安映给傅老爷子磕了头,拜了年,领了大红包,便急匆匆离开,说要和男友约会。她还沉浸在初恋的喜悦中,傅呈礼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什么破眼光,那货一眼渣,不是好人。”安映气呼呼的,说他乱说话,说他不懂陆起耀的好。那时傅呈礼刚接手总裁之位,这个位置,没点手腕和能力是做不上去的。他半靠在沙发,目光微沉,懒散地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满脑子都是爱情泡泡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男人。”安映不服气:“时间会证明一切,你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傅呈礼嘴里叼着半截烟,语气慵懒随意:“那等着瞧吧。”安映气得往他腿上踹了一脚。傅呈礼脸色一变,伸手要捉她:“要造反?”安映吓得扭头就跑。他严肃的样子挺吓人。时间果真证明了一切。证明傅呈礼说的是对的。而她,把七年的青春输的明明白白。电话那边,傅呈礼周围的环境很安静,他的嗓音难得一见的温柔:“映映,生日快乐。”安映心底蔓延出丝丝感动。忽又想起叶娆的劝告。不知道堂哥的大腿好不好抱。万一抱住了呢?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傅呈礼,掌着傅家大半产业的实权,傅老爷子和傅海东早已退居幕后,傅家现在基本就是他说了算。但凡有他撑腰,安卫平和徐梅哪还敢欺负自己?她能踩在安卫平和徐梅的猪脑上,让他们磕头求饶。就算是嚣张跋扈的陆家也要敬她三分。安映捧着手机,柔着嗓子,声线低了三分,模仿安晓晓娇滴滴的模样,轻轻道:“亲爱的堂哥,人家……”电话那边的傅呈礼正在喝水,听见这话,似乎呛到了,猛地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