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见文学

第3章 此生共白头（第1页）

二丫以为是平安回来了，激动的蹦哒，嘴里也是“啊啊啊”地叫着。但二丫站那呆呆看着，却又连连摇头，随后疯疯癫癫地走去了平安的坟墓。十余年没有说话，二丫早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二狗跟他说话，二丫却只会点头或者发出奇怪的声音。二狗询问村里人二丫的情况，村里人如实告诉了他，二狗就想要将二丫领回去，他看着曾经的白月光，心里乱了，但二丫哪里也不去就天天在平安坟头和村头乱转。二狗不忍心，从那以后退下了官服，在村里当了个教书先生，也住在了平安家里，照顾二丫的生活。在二狗的照顾下，二丫精神状态慢慢恢复了，不知是把二狗当成了平安还是她已经忘记了平安这个人。二丫慢慢的不是每天去平安坟墓了，后来一个周一去，一月一去，一年一去她也不知道为什去，只是想去。再后来她只知道那里埋着一个人，他跟二狗偶尔去一次，但他已经忘了是谁了，或许是太过于悲痛，她将二狗当成了平安，已经忘记了坟墓中的平安。又是十年，二丫和二狗生下了一个小男孩，给孩子起名陈平安。小平安很是听话，跟二丫一样可爱，跟二狗一样聪明，跟平安一样开朗。又是20年过去，陈平安长大了，样貌跟二狗很像，陈平安这一年不仅娶了媳妇也有了个女儿，起名陈清影，清影眉目间跟二丫长的很像。这四十年间，二狗细心照料着二丫，二丫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她也慢慢的接受了邓平安死了的事实，但常常还是会觉得有一天邓平安会回来。但她已经老了，即便是平安回来他也已经是人老珠黄要埋进土里面的人了。又过去了十年，这一年陈平安的女儿也已经十岁了，村里的老人见了以为是二丫又长小了呢。这年冬天，五十年没下雪的小村又庄罕见地下起了白雪，二丫本就生机不多的身体更是连床都下不去了，也不知道这个冬天能不能熬过去，或许一两天都难了，二狗身子还算硬朗一点再活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邓平安这年意识才慢慢清醒过来，伴随着系统的提示音“系统升级完成，1小时候后宿主可以自由行动。”平安缓缓得睁开了眼睛，周围漆黑一片，又非常狭小，不会真把自己埋了吧！他有些慌张，大声喊道：“二丫，二丫。”平安没有心情管系统，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家，他想见一见那个他牵挂的人是否还在人世间。他不停地拍打着周围，50年的时间，棺材早已经是朽木，不断有碎屑掉下来，但是上面附着太多的泥土，他根本出不去。如果再不挖开的话，或许他会被憋死，没办法的他想到了系统。看到系统面板上面有一个加力量的属性，他没丝毫犹豫，连点了数十下，他顿时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一拳轰在了泥土上，他直接从中爬了上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刚来到外边就看到二丫为他立的墓碑，吾夫邓平安之墓，白花花的雪落在了他的头上，他的肩上，他的手上。平安没有抖动这白雪，他跪在自己的坟墓前，摸了摸自己脸又看看自己的皮肤，依旧是富有弹性，跟十八那年无疑，他慌了，五十年了，他一点也没有变，若是他就这样回去会不会吓到二丫，他思绪良久不知该怎么办，最后他下定决心，如果二丫还在他要跟二丫坦白一切，并陪二丫一起孤独终老。二丫似乎是感应到了平安的思绪一般，猛然的坐直了身体，要让自己的儿子将他给抬到外边，二丫坐在外边，任由白雪在身上落下。她笑了，笑的很开心，白雪覆盖了他的白头，二狗实在是不忍心便拿起了油纸伞撑在她的头上，二丫摆手示意放下。“咳咳咳”二丫咳了几声，似乎有些喘不上气了。但他还是强忍着难受一字一句的道出“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咳咳咳”二丫又咳嗽了几声。二狗红着眼实在是不忍心她这样做，便唤来儿子陈平安给她抬回屋子。“再等一会吧，咳咳咳”二丫虚弱的说道，那声音已经苍老的没了生机般。二狗看着二丫很是心疼却也只好按照她的意思来。平安在坟前将自己轰开的泥土再次覆盖，漫天大雪也是差点将他覆盖，他的头发也被大雪覆盖，刚想抖一抖，却又想起来那个大雪纷飞的下午。他曾对她说过“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她也傻笑着对他说过“下次下雪要一起共白头。”邓平安忐忑地向村子里走去，每走一步就有一个脚印，但很快鹅毛大雪就会覆盖他走过的脚印，好像他从没走过一样。五十年过去，村子变化已经很大了，他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只能边走边问路。不少儿童见有人向他们走来，站在远处打量着，见此人不认识便问道：“先生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平安说道：“我从山那边来，要去二丫家，可知道二丫如今还好吗？”那孩童一听到是二丫，便知晓了，“原来是找二丫奶奶呀，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头就到了。”平安听后心里大喜，二丫还活着，道谢了一声便向那里走去。他的步子时而缓慢时而匆匆，他开心他害怕，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二丫。终于还是走到了路的尽头，平安看到了一间茅草屋，什么也没有变，茅草屋旁边又增添了几件茅屋罢了。他站在院外，迟迟没有进去，许久，他脚步沉重地走了进去，他看到一个老人撑伞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两人都背对着他，平安心中忐忑不安，良久，他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了过去。突然迎面而来一个小女孩，撞到了平安，那女孩低着头就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二丫”平安心头大惊喊了出来，低头看去，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本想仔细再看一番，但那女孩很快就跑到了那轮椅老人身旁喊道：“奶奶那人喊你。”他大步跟过去，可到了那老妇人三两步，他停了下来。他始终是无法面对，他害怕那不是二丫，又害怕那是二丫，他对二丫亏欠的太多了，他这一生也无法偿还。“奶奶，那边有个怪叔叔。”清影又朝着二丫说。二丫听到那声音，不自觉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何，此刻有一种冲动，他甚至想要跳下来跑过去，纵使心中万般仇恨也化作了虚无，只留下了无尽的思念。但真到了这里她又害怕了，她甚至不敢回头，他害怕自己见到的不是邓平安，更害怕见到了邓平安。二丫迟迟没有回头，平安也迟迟没有向前，二丫背对着平安，平安也只能看到一个老朽的背影。良久，平安再也忍不住了，他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二丫”听到这个声音没有人回头，可有人却已经哭成了泪人。“奶奶，为什么他喊你的名字，你要哭呀”清影不解的问道。二狗也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想要扭过身子来收拾他，他就知道他没有死，一定是干了什么事躲了起来。可当二狗回过头看到平安的那一刻，他呆住了，他气愤地站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