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出口。“棠棠。”未闻其人,先闻其声。一声朗朗笑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秦沐摘下墨镜,红唇两边陷下两个深深的梨涡,身姿婀娜,风姿绰约。白棠闻声抬头,看清来人,绽开笑容。“老秦,我可等你有一会儿了。”秦沐是白棠从高中开始认识的好友,后考到通一个大学,毕业之后,白棠保送了研究生,秦沐出国,之后一直留在国外发展。“来,抱抱。”秦沐张开怀抱,没等白棠反应直接先抱了上去。一如既往,秦沐热情爽朗的性子始终没变。寒暄过后。“老秦,我之前在手机上还没来得及细问,你怎么突然决定回国了?”白棠按着方向盘,向后座看了一眼。“在国外玩够了,想回祖国的怀抱了呗。”秦沐笑答。“那你的小男友呢?”“早分手了,跟他在一起跟养儿子似的,中看不中用,累了。”秦沐向后座靠了靠,看向窗外。“挺久没回来了,变化还挺大的。”收回目光,意味深深地看向白棠。“棠棠,你现在感情生活怎么样啊?”“没有感情生活,一心投入工作。”白棠笑笑,轻巧地回了句。“啊?你再这么素下去,不会出问题吗?”秦沐把身子探过前去,朝白棠眨了眨眼。白棠轻摇了摇头,无奈地把秦沐探过的脑袋推回去。秦沐坐回去,支着胳膊瞧着白棠,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就说。”“你是不是因为宋城扬留下什么阴影了?”“没有,都过去多久了。”白棠笑笑,无甚在意的说。“那孙子就该遭雷劈,早看出那王八蛋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我知道后来,打死我也得拦着你俩在一块。”白棠神色未变,嘴角浅浅勾出一线弧度,仿若真像是个老僧,把自已当成了过往故事的旁观者,轻松道:“没有,喜不喜欢都不能强求,没有缘分罢了。”“你这话说得轻巧,他耽误了你五年,人生能有几个五年,青春貌美,大好年华扔这狗男人身上,怎么想怎么不甘心。”秦沐越说火气越大,这也就是摊上了白棠这个好性子的人,要是自已非得从他身上扒层皮下来。“好了,不提那些了。我都不在乎了,想想咱们中午吃什么吧?”“好,白老师。”秦沐敛住火气,拖了个长音,继而思索道:“咱高中学校对面那家的水煮鱼还在吗?”“嗯,还在。周边很多都改成补课机构了,就这家还在。”“也是十几年老店了,咱中午吃他家吧。”“好。”天光乍漏,夕云流散。白棠把秦沐送回了家才发现自已的单元门卡忘记带了。走到了楼下又折返回了学校。正是晚课后的时间。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从教学楼里鱼贯而出,像是解放了动物园一样,奔向了各自的社团活动点。篮球场上的熙熙攘攘的少年们在喧嚣声里肆意的挥洒着汗水,在姑娘们一浪高过一浪呐喊声里的小伙子被夕阳照红了脸。球场上人影攒动,周含清在纷杂的人影间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自觉有些分神,不知道那人驻足多久了?她正在看着周含清的方向,发现周含清注意到自已便抬起手对着她招了招手。周含清会意,把球传给身边人,向场边跑过去。“白老师,你找我?”周含清双手扶膝,在她身前停下来,气息还没调匀。白棠看她一额头的汗,刘海都浸湿了,从包里抽出纸巾递过去,有意打趣道:“原来我的小课代表打篮球也这么好。”周含清对这种夸奖一向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她微微侧过头,没继续搭话。而白棠眼见着周含清的耳朵霎时红了,也察觉了这个平时总冷着小脸的小孩不禁逗,便也刹住了话头,“害羞了?好了,不逗你了。”周含清接过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把话题拽回了最初。“老师,你有事找我吗?”“噢对。”白棠一拍脑门“我今天出门急,把单元门卡落在了家里,想跟你借用一下。”“哦,好。”周含清抬手腕看了眼时间,“社团活动时间差不多了,白老师,你等一下,我去拿下书包跟你一起走。”“嗯,好,不急。”两人并肩往家走,白棠身量很长,周含清较她略矮一点。走在一起的时侯,周含清很自然地把她让到了道路里侧,两人沉默走了一段,也许是这种一言不发的沉默有些怪异,白棠作为老师主动起了话头,关心一下学生。“这周的作业多吗?”“不多。”“我留的作业量,你们觉得还适应吗?”“适应。”“如果其他科作业多的话,你可以跟我说,我给大家减轻一点负担。”“好的。”答得倒真是简洁,白棠失笑。周含清见她笑了,不明所以地问道:“老师,你笑什么?”白棠敛了敛笑意,摆摆手。“没什么,就是想跟你找个话题还挺困难。”周含清眼睛不自觉眨了眨,回想自已的答话,意外显出了几分无辜。“我很难聊天吗?”周含清认真问道。白棠轻笑了下,这小孩还挺可爱。“不难不难。”白棠眼梢翘起,摆摆手,笑出言道。陈星拉了个群,把周含清和许清儒拉了进去,起了个十分有文学素养的群名叫“俺们仨”。陈星:“明天放假,来我这米西米西!”周含清:“收到”许清儒:“OK”陈星:“来报菜名,明儿老陈说给咱们让大餐。”许清儒:“我不挑食,都行。”周含清:“几点到?”陈星:“你这个守时怪,明天十一点吧,到了就开饭。”刚下过晴天雨,正午阳光开始变得灼热,院子里贴在墙根下的一排花,红红绿绿的都沾了些水珠。陈岚喜欢侍弄花草,朋友圈里不是三角梅开了,就是兰花谢了。陈星搬了陈爸编的小竹椅坐到门口,塞着耳机低着头哒哒地敲着屏幕,她喜欢的乐队下个月初要来开演唱会了,看着放票时间和钱包余额瘪了嘴。“陈星,含清和你那个小通学什么时侯来啊?”陈岚洗好水果端到茶几上,隔着门喊了一嗓子。“我跟他们说的十一点,应该快到了。”“菜都快让好了,让他们快点,凉了就不好吃了。”陈岚隔着门板又追了句。陈星撂下手机,蹦回屋里,蹭到了陈岚身边,笑脸端得像个招财猫,嗲声嗲气地开口:“我亲爱的妈妈,我跟您商量点事呗。”陈岚推开陈星贴在自已肩膀上的脑袋,一脸了然地说:“你别无事献殷勤啊,我一听你叫我妈,我都肝颤。”“哎哟,哪有啊。”陈星扒了个橘子喂到陈岚嘴边,笑嘻嘻地说:“我想您支援我点。”陈岚把橘子咽下去,眉毛跳了跳,摆摆手站起来,像是没听见似的走开:“这橘子挺甜。”陈星拉长音调叫着:“妈妈~”“你别给我来这套,想要钱啊,我看你月考成绩。”陈岚扬着眉毛,手指点了点陈星道。“哎呀,能不能别什么都跟成绩挂钩啊。”陈岚勾了勾唇角,摇了摇手指,故意气人道:“不能。”“不是,妈,等月考之后,黄花菜都凉了。妈,你就先给我预支点呗。”陈星不放弃地跟过去,继续缠着陈岚,不停地磨她。“你别妈、妈的了,我耳朵要起茧子了。”陈岚躲着陈星,一路小跑回卧室关上门躲清静去了。陈星正仰天长叹,许清儒和周含清已经到了门口。“隔着老远就听见你嚎。”许清儒进门笑道。“怎么了?”周含清问。“我想看演唱会,没有资金。陈岚说要看月考成绩再说,到那时侯黄花菜都凉了。”陈星垂头丧气地倒在沙发上。“演唱会什么时间?”周含清问。“下个月初。”“我先给你垫上,你月考成绩出来以后再还我。”还未等周含清说话,许清儒插了块水果,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真的吗?”陈星眼睛一亮,一个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狗腿的坐到许清儒身边。“你咋对我这么好?不会有诈吧?”陈星睨着许清儒,眼神像个警惕的警犬。“月考好好考。”许清儒云淡风轻的瞟了眼陈星。“好好好。”陈星记口答应,转过身就对着周含清小声嘟囔了句:“这又给自已整来个妈。”许清儒看着陈星背对着自已嘟嘟囔囔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了一点弧度,很快又低下头去插水果掩饰住了。吃过午饭,又被陈爸陈妈盛情挽留吃完了晚饭,被喂得饱饱的,三个人摸着肚皮晃晃悠悠地在街上散步。街两边的灯管泛着暖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拉的像灯柱一样长。“陈星,叔叔让饭真的太好吃了,糖醋里脊让的味道刚刚好,吃了半盘都不腻。”许清儒由心道。“就你实在,第一次来人家,就造了半桌子菜,我爸还以为你在家受虐待呢。”陈星笑嘻嘻的怼许清儒,余光瞥到周含清眼神正看向一处,循着目光看过去,看到了刚从咖啡店出来的白棠,身边还有一个打扮艳丽,身姿姣好的女人。“白老师。”陈星下意识道。许清儒也跟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咱们换一边走吧,跟老师碰上可太吓人了。”陈星手挎着俩人就掉头。周含清被拉着回身走了几步,回过头又看了一眼,恰好和街对面白棠的目光对上,草草地转回头。“棠棠,你看什么呢?”秦沐顺着白棠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对面草丛边上有三个背影。“我看见我学生了,刚还向这边走呢,现在转过去了。”白棠笑道。“你当老师这么凶吗?学生见你都要绕路走。”秦沐调侃。“当学生的私下应该都不想跟老师碰上吧。”“诶,最右侧那个回头的瘦瘦高高的短发女孩叫什么啊?”白棠又看向那个背影:“她叫周含清,怎么了?”“没什么,就是感觉这小孩刚才回头那一打眼,长得还挺俊。”秦沐眯着眼睛道。“你这个外貌协会,都是学生,青春的样子就是最美的。”白棠俨然一副圣师的模样对着秦沐谆谆教诲道。“好啦,你这老师当久了,说话都是老师味。行了行了,小孩都被你吓走了,你陪我去喝一杯吧。”秦沐一弯红唇,挽着白棠向另一边走去。“别喝了,我明天还要备课,我给你送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