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辉想到这里,不由看了看常务副市长陆不平,问道:“陆市长,市里面还有什么资金可以救急?能支持县里发展产业的?”陆不平摇头,道:“市里都是捏紧裤腰带过日子,哪里有钱给县里。有的也就是省里转移支付的那一点而已。”“哦。那省里转移支付给南阳市的资金,可用的还有多少?”曾家辉继续问道。“这个…本月初市政府已经安排了各县今年的支付计划,没有资金可用了。除非…省里划下来的那几亿民生资金,还可以多少动用一点。”“那如果要救活这个厂,你估计需要多少?”“设备更新、销售通道、职工工资等等,估计得5000万左右吧。”“5000万?”曾家辉看了看陆不平,又看了看候天灯,道:“你们胡弄谁啊?现在厂里还有8千多名职工,都5个月没发工资了,这就得1个亿以上了,对吧?设备更新那得几千万,重新修复销售渠道,也得几百上千万吧?你们是不是想我先给你5000万元,拿来先把设备买了,再来要工资缺口,发了工资,又要说销售渠道还打不开,继续向市里要,一环扣一环,是不是?”曾家辉越说越来气,他对着人群大声的道:“大家都忍了几个月没发工资的苦了,就再忍几天吧。我代表市委建议马武县立即卖掉棉纺厂,以原有的土地进行其他工业项目招商。”这样的厂,早就化脓了,不下决心割掉,只能是烂到底。见没有人接话,他继续道:“市里已经出台了今后干部招商激励政策,我看今年就拿马武县委书记的岗位试点吧,如果谁能招到100亿的工业项目到马武县,解决了绵纺厂几千工人的就业和吃饭问题,谁就做这个县委书记。”他转头对崔万志道:“崔部长,这个事你可给我盯好了,到时候县委书记、县长一起换。”他说完又问了问拦车的人群,道:“大家还需要继续这样吗?”人群里许多人都把目光盯向了候天灯跟云天奇两人,没人说话,场面一片安静。曾家辉冷笑一声,对候天灯等人道:“候书记,云县长,谢谢你们提供了这个好机会,也算是支持市委改革干部任用机制,为南阳市的改革间接作贡献了。”改变县里的这种状况,不换思路就只有换人。候天灯脸上汗如雨下,没想到曾家辉三两下就识破了这出戏,让他在县委大院门口摆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大丢颜面不说,县委书记的帽子注定得丢了,心中那个悔啊。他看了看陆不平,见他也不敢替自己说句好话,真是又恨又恼,这他MD市长、副市长出的什么馊主意,钱没要到手,还丢了乌纱……曾家辉转身上了车,吩咐倒车,在县城随便找个饭馆填饱肚子算了。再生气也得吃饭,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呢?至于马武县,还视察个屁,穷山恶水不说,再听这班平庸之辈瞎胡吹,再看他们临时编排的把戏,自己成什么了?走了算了,眼不见、耳不听,心才不会烦。他要的结果有了,自然不需要再去县委了,车子开到一个简易的酒楼,吃了个便餐,然后开了个钟点房,进去休息了两个小时。睡了一觉,气顺了许多,精神也好了不少。起床洗漱一下,开门出来。却看到县委书记候天灯站在门口。见他出来,候天灯赶忙问候:“曾书记,休息好了吗?”曾家辉看了看他,反问道:“你说呢?你站这儿多久了?”“不久,也就两个小时。”“有事吗?”“没有,马武县情况复杂,担心领导安全,我在这儿站一下岗。”“哦。”曾家辉忍住笑,他上次听武敏说,卫东市长有一次到马武县调研,也是中午休息,候天灯搬了张椅子在门外坐了三个小时,他当时还有些不相信。今天倒验证了,这次候天灯不但守了自己两小时,还是站岗?道:“真没别的事?”“没有。”候天灯比上午恭敬多了,也规矩多了。上午弄巧成拙,他既不敢解释,也不敢无动于衷,市委书记已经当场说了要换县委书记、县长,那自然是没办法的事了,可换自己到哪里去,又去干什么?还是跟表现有些关系,所以他必须这样做,至于曾家辉现在怎么想,今后怎么做?鬼才知道!所谓尽人事,而听天命!曾家辉倒是没想那么远,心中已经给候天灯、云天奇画了叉,这种人绝对信不过,他们在基层呆得太久了,手段有的是,只是手段层次太低,上不了台面,自己也没必要再明目张胆的过分训示,自己好歹主宰一个市,总得有一点涵养吧。曾家辉道:“候天灯同志,今天我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相信我也绝不会再作更改,所以希望你心中有个底。至于你跟云县长到时候何去何从,那得看这几个月的表现,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候天灯终于等来了这一句略有安慰的话,也不枉站这两个小时,赶紧道:“是,是,一定不会。”曾家辉也不管候天灯此时心情,直接道:“今天在你马武县委大门口,遇上这等事,绝非偶然。下去后,好好查一查是谁走露了风声,查出来后上报给我,我倒要看看,是谁不想让马武县好好发展,专门制造麻烦。当然,也害了你跟云县长……!”查一查只不过是官场的体面话,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方面是故意给候天灯一个台阶下,表示自己并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否则今天的帐还得算;另一方面,也是想通过他敲打一下某些背后出馊主意的人,你们害人不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