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轻响。就像是一根竹管裂开时发出的炸响。白素素双掌掌心里真气一炸,直接将手中的这杆长枪朝着顾留白拍飞过去。借着这真气一炸的反震,她的双掌往后震开,堪堪避过顾留白的这一剑。顾留白一剑落下,长枪呼啸而来,他倒是也吃了一惊,整个身体猛然朝着右侧一旋,长枪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但与此同时,这长枪上翻滚的真气,却是激得他肌肤生疼。"真气修为高出我太多,果然会比较难对付。"顾留白刚刚在心中嘀咕一句,眼睛的余光里,就看到那柄原本已经掉落在地的白伞朝着自己飞了过来。"白家控制这把遮天伞的法门倒也是奇特,只是不知这把伞到底可以距离她多远。"他身体一扭,整个人也如同一道旋流飞了过去,没有去追击白素素,而是异常简单暴力的一剑拍在飞来的遮天伞上。剑身接触这遮天伞的刹那,他体内的真气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的贯入手中的长剑。这柄春坊名剑白练般的剑光倒是没有什么明显改变,但是这处院落里头,却像是有一个庞然大物陡然凶猛的撞了出来。白素素一声闷哼。那柄遮天伞的伞面凹陷下去,在下一刹那,它便颓然的飘飞出去。"这少年的反应这么快"辰黑羊看得咂舌,他也有种自己很英明的感觉。白素素的这些法门已经怪异得很,她的真气在这戮天枪和遮天伞之间来回切换,一个人打出了两个人的效果,但即使是这样,却还是压制不住这少年,反而落了下风。还在这么想着,顾留白双膝微曲,整个人似乎要朝着白素素弹射过来,但下一刹那,让他这个旁观者都没有想到的是,顾留白却反而一晃身,追上了那把被他击飞出去的遮天伞。又是啪的一剑,直接将遮天伞击得远远飞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白素素此时一个纵跃,伸手一抓,隔着一丈多的距离就将那柄长枪摄入手中,但看着那柄遮天伞被打得不见影子,她顿时气得毛都炸了。"你这是找死!"她原本双手持枪,此时却是右手单手持枪,对着顾留白连抖数朵枪花。嗤嗤嗤…白色的雾气里出现十余道凌冽的劲气,带着刺天戮地的气息,封锁顾留白的身位。"仗着真气修为高,就这么浪费真气"顾留白觉得这白素素是败家娘们。这其实就又牵扯到两个人身份不同,辈分不同,平时所处的环境导致的理解不同了。白素素心里面就觉得顾留白是个晚辈。自己的家传至宝都被这个晚辈打飞了出去,她觉得这是奇耻大辱。而且她平时所处的环境就是长安城,在这长安城里,她要面临的战斗几乎都是单对单的和修行者战斗,那她潜意识里的战斗方式,就是不需要考虑战胜一个厉害对头之后还能剩余多少真气。但顾留白不一样。顾留白面对的敌人要不是大批马贼,要不就是军队,到了长安城里,他现在满脑子思索的也是沧浪剑宗的车轮战,所以他潜意识里面对一个敌人是真气能省则省,不带浪费的。双方这样不同的思维方式,就顿时让他吃了大亏。他还在觉得白素素败家,就只觉得白素素身前的白雾陡然凝聚,形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山字。这个山字给人的感觉紧实无比,就真的像是院落里的一座假山似的,但随着白素素的枪尖一点,这个山字却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他砸了过来。"草!"顾留白终于也飙出了进入长安城之后的第一个草字。这炸毛的白素素出手时机把握得也好,这个山字砸过来,他一时闪避不开,只能用剑法消解。面对这种以修为碾压似的打法,他第一时间使出了沧浪剑宗秘剑里的卸力招数,剑光回旋,层层叠叠,就像是一道道浪花从上往下冲刷,是要将这山字的冲势卸成一部分坠势。但他已经使出这样的剑招,却只听白素素又是一声隐含着痛苦的闷哼,她的左手往前拍出,手掌前方又是化出一个山字。这山字往前方那山字一撞,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便直接撞在了他的剑上。他连人带剑被轰得倒飞出去。他握剑的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好像折断般疼痛,虎口之中鲜血直流。也幸亏他的真气比寻常修士来得强韧,否则这一击恐怕将他内腑都打得重伤。"不过如此!"白素素用了全力,其实体内经络也撕扯般疼痛,很不好受,但是她心头却是畅快,大笑声中,她身体腾空飞起,一枪朝着顾留白的胸口扎下。"该不会真的被她一枪扎死"辰黑羊直觉这一枪似乎十拿九稳。然而就在此时,顾留白双脚弯曲,两脚的脚尖同时点地,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往后一仰,整个背部主动拍击在地上。两脚脚尖,背部同时发力,他整个人明明往后在飞坠,这一刹那竟是不合道理般飞腾而起!他整个人就像是浪尖上拍飞出来的一朵水花,高上云天!白素素呼吸骤顿。她眼睁睁的看着顾留白高出了自己的枪尖,继续往上。当!也就在此时,她手中的长枪被斩了一剑。这一剑隐匿得极好,她都没觉察出来是以何种角度斩到自己的枪身上的。尤其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少年明明应该被震伤了,怎么着真气运行起来好像和没受伤一样"嗯"更让她一愣的是,明明被一剑斩中枪身,而且直觉冲击到长枪上的力量颇为惊人,但她这一枪的去势一点都没有阻碍。噗!等到这一枪扎入地面,她才感觉太过顺畅,才反应过来这少年的一剑反而是推了她的枪一把。但一直在仔细看着的辰黑羊这次倒是还真的看出了别的门道。这少年何止是推了她的枪一把,他的真气一推一涌,同时还借了一把力,这少年往前方飞腾的身影,一下子就又快了数分。辰黑羊本身并不修剑,不是剑师。但是才看了这少年的几招剑招,他心中就产生了一种这用剑能用到这种程度也是到头了的感觉。白素素再次撒手。她直觉少年的剑下一刹那就会斩向她持剑的双手。而且无论是他的身法还是他的剑,都比她预想中的要更快一些。但她的确要比顾留白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要强大很多。她撒手的同时,左手还来得及往上翻掌,真气还来得及调度。一个白色的山字顷刻间在她掌前形成,朝着顾留白的胸口呼啸而至。威势惊人。毕竟真气修为比顾留白强出太多。然而她这种修行者和只靠着一柄剑打天下的剑师相比,却是变化太少。用江湖上的行话来说,就是手段容易用老。用过的手段面对同一个厉害对手,再次用出来,就容易被对手抓住破绽。眼下她面对顾留白就是这样。她左手一翻,顾留白感知到她体内真气的行走,就知道她又要拍出那一个山字,他脑海之中就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他的双脚在扎在地上的长枪上一踏,整个人突然就改变了个方位。凝聚着可怕真气力量的山字打了个空。白素素只觉得脖颈上一凉,她的感知里,冰冷的剑气已经泼洒到了她的脖子上。她惊骇到了极点,体内的真气疯狂的涌上那剑锋落处。只见她的脖子外围瞬间出现了层层叠叠的白雾。然而她并未等到真正的剑锋斩落。嗤的一声轻响。她的小腹喷出一团血花。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整个人瞬间狂退十余丈。喷出的鲜血在她身前喷涌的白色雾气之中,就像是一条红色的飘带。辰黑羊呼吸都停顿了。这下他真的没看懂。作为旁观者,这少年的剑明明是刺向白素素的小腹,但白素素怎么会将护体真气全部推向自己的脖子太邪门了。辰黑羊回过神来的刹那转身就走。看热闹也不敢看了,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他直觉白素素想往他这里靠。"草!"白素素虽然是个女子,但辰黑羊这样的做派,也让她气得直接飚出了一句粗话。轰!她体内的真气一炸。整个人突然被白色的雾气包裹。顾留白微微眯起眼睛,一时感知不到她在雾气里何处,倒是也往后退了数步,十分警惕。但等到白色雾气略微稀薄,却只见一条鲜血朝着远处延伸,这白素素竟是直接抛下她的伞和长枪跑了。"也好。"顾留白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只见雪白的剑身上,连一滴鲜血都没有留下。他原本对这白素素也没起什么杀心。现在逃了倒也省得他麻烦。反手将这长剑插回剑鞘,他顺手拔起了那根长枪,心想要开剑铺虽说不能挂羊头卖狗肉,但这杆长枪估计也是白素素的家传宝物,到时候她肯定得花大价钱赎回去。还有那把伞就应该更值钱。与此同时,他脑子里又想到了他娘对于这种奇门的评价,类似白家这种奇门修士,就是习惯于一招鲜,吃遍天。但真等到自己的奇门秘术一口吃不掉对手的时候,那这种修士就完犊子了。这些人还真的是手段很容易用老,变化不够多。心念电闪间,看着躺在墙角的上官昭仪,他的嘴角却是又微微抽搐起来。这怎么办。受伤这么重,总不能不管她。但等会要是到她身边,她又来个蟒蛇缠腰怎么办他内心天人征战了一番,还是没有办法,只得小心翼翼的朝着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