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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新生(第1页)

    三月三十,拂晓时分。    下人急匆匆地赶来敲主屋门,房中,严宵寒被惊动,睡在他身边的傅深如有所感,也跟着一动,被他轻柔地一搂,含糊低哑地道:"没事,你睡。"    他披衣起床,顶着一脸被打扰的倦意去开门:"怎么了"    下人满脸笑容:"是喜事!齐王府刚遣人来报信。齐王妃今日寅时诞下一位小郡主,母女平安。"    的确是傅家的大喜事,齐王妃赶在其他妾室前诞下了嫡长女,虽然不是儿子,但这是齐王府的第一个孩子,将来想必也是一位金枝玉叶的掌上明珠。严宵寒让他去给账房传话,每人多加半月的月钱,自己关门转身,却见傅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彻底醒了,正撑着床试图坐起来。    被子滑落,衣带松脱,衣襟大敞,露出结实平滑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腹肌,最要命的是锁骨上挂着斑斑红痕,落红似的一直飘到胸口,一看就是春’宵欢愉时留下的铁证。而且与他恩爱的还是个格外热情难缠的小妖精——怎么连喉结上都吮出印子来了!    傅深起了身,却根本坐不住,"腰"这个部位好像被凭空从身体上拆卸了下去。他皱着眉伸手扶了一下后腰,动作稍大,严宵寒立刻扑过来,防贼一样拉起被子把他裹严实、放倒:"别起来了,你躺着就行。"    好在傅深是刚睡醒,还没顾得上回忆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只模模糊糊听了一耳朵"齐王妃",强撑着眼皮问道:"齐王妃怎么了"    "恭喜你,当舅舅了,"严宵寒干燥温暖的掌心贴在他额头上,"齐王妃产下一女,刚才派人来报喜。"    傅深陡然精神了:"我妹妹如何了"    "放心,母女平安。"严宵寒将外衣挂好,也躺回床上,从他那儿分了一半被子过来。两人同挤一个被窝,暖意与温存令人闭上眼睛仿佛就能跌回梦境中去。    "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等醒了再去齐王府上道贺。"    低声细语只有彼此能听见,在这床帐围起的一方小天地里别有一番亲密无间。确实有什么从此不一样了。    傅深被他伸手抱过来按揉后腰,肌肉从酸痛麻木里渐渐恢复知觉,荒唐事也跟着一并浮现。他借着窗外微光,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严梦归,你他妈是属狗的吗"    低低的笑音从耳边流淌而过,带来一阵令人心痒的酥麻,满足的喟叹里含着更多的不知餍足:"敬渊。"    "嗯"    "敬渊。"    傅深拉下脸:"玩儿蛋去。"    "我不,"严宵寒得偿所愿,现在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恃宠而骄,不怀好意地附在他耳边道:"只玩你的。"    傅深面无表情给了他一巴掌。皮肉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却只有极轻微的痛感。严宵寒知道这是他从不肯出口的纵容,小惩大诫,哪怕打人也会收着劲,一如昨夜他皱眉喘息,却始终没有叫停。    他不由得将人搂紧,那力道,恨不能骨血相融:"敬渊,辛苦你了。"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傅深凉凉地道,"昨天折腾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有这份心下次再来我这儿装不好意思之前,记得先把你那根左摇右摆的狐狸尾巴藏好了。"    严宵寒:"还有下次"    "……"傅深,"没有,滚。"    再醒来时,床榻的另一边已经空了。窗外天光大亮,鸟鸣啁啾。不知道严宵寒给他按了多久的腰,傅深终于能僵硬地坐起地坐起来。他仔细检视一番,差点被自己身上的吻痕和淤青吓着。说严宵寒属狗都算抬举他,真不愧是飞龙卫出身,那惨状简直跟进了北狱慎刑司似的。    这样肯定不能出去见人,他模糊地记得严宵寒说过床头有伤药,于是伸手拉开了抽屉,胡乱摸索了一阵,没找到药瓶,倒翻出一个小檀木匣子。    盒子没有锁,傅深也没做多想,手比脑袋快,直接掀开了盒盖。    两块凌霄花玉佩并列放在深红锦缎上,一块光洁如新,一块碎掉后又被人用黄金重嵌,勉强补成了原来的模样。    巧的很,这两块玉佩,傅深全都认得。    他早就知道了采月的事,当时心潮涌动,难以平复,他以为那已是心疼的极限,却没想到现在竟又平添了另一重揪心。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严宵寒都绝不是个被动软弱的人,甚至称不上善良仁慈,唯有在傅深的事上,他却小心翼翼到了畏手畏脚的地步。    自己身上的毛病,傅深闭着眼都能挑拣出一堆来:脾气不好,独断专行,该留情的时候下死手,不该留情的时候却滥好人……少年时更是不谙世事的可笑。严格说起来,当年那件事他并非全无责任,可到头来却只有严宵寒一个人为之辗转反侧,备受折磨。    他何德何能,值得被人如此珍重相待。    出神间,轻而端稳的脚步从廊下转过,片刻间已至门外,严宵寒单手推门,另一手平托着一盏束发紫金冠,打外间走进来:"敬渊,醒了吗"    傅深若无其事地从床上爬起来:"嗯。你拿的什么"    严宵寒把头冠放在小杌上,顺手将熏好的外衣给他拿到床边,一边帮忙整理,一边道:"你今天不是要去齐王府吗我刚叫人收拾出礼物,顺便给你找了个头冠。登门道喜,总不能装扮的太素。"    傅深腰还在酸痛,懒洋洋地靠着他,忽然道:"一会你陪我一起过去。"    严宵寒手一抖,差点将头冠束歪了,愕然地重复道:"我陪你去"    同往探亲这等事,只有名正言顺的夫妻才做得。他和傅深哪怕有夫妻之名,也有了夫妻之实,但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一桩徒有虚名的姻缘。恐怕齐王妃都不会认他这个"家人",傅深为什么突然要将他一起带去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正好你下个月要跟齐王一道去荆楚,先去打个招呼,"傅深道,"都是一家人,你们提前熟悉一下。"    一家人……    严宵寒双手轻轻地落在他肩上,透过不甚清晰的铜镜,傅深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无措神情。    "怎么"他笑道,"新添了外甥女,你这个当舅母的不想去看看么"    严宵寒明显能感觉到傅深态度的变化,不知是不是昨晚敦伦燕好的影响,傅深好像彻底接纳了他,并且向他完全敞开怀抱。以前傅深虽然对他有诸多退让纵容,却很少主动要求他做什么事,两人的关系进展也仅限于彼此,不为外人所知,但现在,他似乎终于被傅深划进了"自己人"的范围。    他试图平复混乱的心跳:"你我一起登门,不怕被齐王误会吗"    "误会什么"傅深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轻佻地在他侧脸上掐了一把,忍俊不禁地道,"我们家大人貌美贤惠,温柔可人,自然上得了厅堂、拿得出手,别怕,金屋藏娇用不到这儿。"    "我不能……"严宵寒自觉失言,蓦然住了口。    傅深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你想说什么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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