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了 听清了。徐牧凝着脸。 李如成松出一口气,我老了,打不动了。我死了之后,将逆子葬在我的身边。 徐牧顿了顿,隐约间明白了李如成的意思。 我打仗花了半生,管教逆子也花了半生。约莫是法子不对,养了一头白眼狼。 这世道啊,再干净的人,终归也要便脏的。当然,我的孙婿除外。 先前在外头看见了岳丈。徐牧犹豫了下开口,真按着岳祖所言,这时候他该跑出去了。 你不怕吗。 不怕,我这一年,是一路杀出来的。 去吧。李如成满意地露出笑容。 …… 立在李府外的一个虎堂死士,抬起眼睛,冷冷看了一眼围拢过来的诸多黑衣人,没有半分犹豫,将手里的信号筒,一下子点着。 瞬间,在天空之上,一道火光立即炸了起来。 喀嚓。 先前领路的家仆,被人一刀劈碎了脸,惨叫两声死在地上。 徐牧抽了长剑,从屋子里稳稳踏出来。 主子,至少七千人。离得太远,虎堂的人正在赶来。 说话的虎堂死士,急急又补上一句,请主子从别处走,我等替主子断后。 哪路的人 劈刀的手法,很像官军。 暮云营。 越来越多的人影,跃入李府,紧紧挡在徐牧身前。细算的话,已经约莫有上千人。 杀。 …… 皇宫里,正在翻着竹书的袁安,莫名地烦躁起来。 朕就不明白,当初斩奸相的时候,皇叔为何不让朕动手,让一个酿酒的小东家来做莫非是嫌朕手无缚鸡之力 这等笼络民心的机会,应当是朕这个新帝的事情。 在旁的公公,急忙垂下头不敢应声。 朕问你,你便要答。 回禀陛下……或是这样,徐将军是托孤大臣,又是破城首功,该积攒民望,便于以后行事。 托孤大臣,朕今年二十有三,还算幼帝吗皇叔选了这么个人,权势滔天,又有百姓民望,他要造反怎么办 公公再度垂头。 继续答。 故去的国姓侯……或有打算,徐将军亦是人品端正。 你个老阉人。 袁安恼怒地抓起砚台,朝着面前的公公砸去,即便被砸得头破血流,公公依然站着不敢动。 并没有解气,袁安抓了竹书,又胡乱扔了一大把,直至整个御书房变得狼藉不堪,才稍稍顿了动作。 皇叔便是不相信我。他是快病死了,才想起有我这么个人。让、让他们去杀吧,都不是好东西。 …… 虎哥儿!虎哥儿!有人要杀主子。 正在熟睡的司虎,原本还在做着天空下鸡腿雨的美梦,冷不丁听到这一句,迅速睁着眼睛,直挺挺起了身。 哪个杀牧哥儿!驴儿草的犊子! 定北侯李府,七千人。传话的虎堂死士拱了手,先一步跃出了屋子。 天杀的直娘贼! 司虎拖了双刃斧,也跟着怒吼着跑了出去。 长阳的大街小巷。 谁要杀徐将军!一个正在出恭的老卒,待听见了呼喊,裤腿儿只提了一半,便匆匆回屋抱了刀。 哪个敢动徐宰辅 哥儿们,有人要杀徐将军,怎办! 杀他狗曰的! 夜色之下,整座长阳的大街小巷,甚至是瓦顶之上,都站满了人。 救徐宰辅!不知谁喊了一声,瞬时间,无数道的人影,纷纷抄着武器,怒吼着往前冲去。 先前的断头军,速度最快,不多时便冲到了李府外的街路。 李府里。 徐牧面色冷静,提着刀站在院子当中。 一个时辰不到,那些虎堂死士全来了。在徐牧的前方,一个身材臃肿的黑衣人,声音带着仓皇。 怎的这么快。 不好,似有好多人要围过来!这哪儿来的大军 哪个用粪水泼我! …… 讲不讲道理我便问你,这还讲不讲道理一辆马车里,陈长庆脸色憋得发白,我只派了七千人,这跑来的几万长阳百姓,是怎么回事 在陈长庆旁边,陈天王抬起头,悠悠地吐出一句。 那头老虎也来了。 你怕他陈庐,你莫不是六大高手 不是怕,是最近不想打架…… 陈长庆骂了两句,脸庞一下子变得痛苦起来,我先前还以为,这一出是杀局。 那个小东家,不是简单的人。陈庐犹豫了会开口。 我建议侯爷退兵。 他想杀我,我想杀他,这是正常不过的事情。陈长庆依然恼怒。他有心增派人手,最好把三万暮云营都派来,但发现已经晚了,已经有救国营的大将带军急急而来。 回吧。陈长庆沉沉叹出一口气。 李硕墨怎么办。 这等时候,事情都败露了,你指望他还能袭爵调定北营回长阳小东家不死,他有个卵的机会。 侯爷,让不让他跟着。 当养了一条废狗,让他跟着马车跑。 三千铁卫,急急在前开路,紧随着,一辆琉璃马车往前迅速驶去。落在最后的李硕墨,一边喘着大气跟着跑,一边嚎啕着往前挥手。 …… 走出李府,踏过层层堆叠的黑衣尸体,徐牧抬着头,心底涌起一股感动。 在他的面前,是数不清的长阳百姓,手里拿着各类武器,连簸箕都有,尽皆对着他长拜作揖。 按着徐牧先前的想法,他只以为,是附近的断头军赶过来,撑到四千虎堂死士的驰援。 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徐将军是小侯爷留下的人!再有人欺负你,便告诉我等!老子们谁都不服,只服徐将军! 徐将军斩奸相的那一日,我等都看见了,何等的英雄,壮哉! 徐牧心底,依旧是意难平。 这世道不管怎样,能撑起整个江山的,并非是什么高官富绅,而是面前这些万万千千的普通百姓。 徐牧拜谢—— 夜风中,徐牧抬手,朝着一个个激动不已的百姓,稳稳长揖。 …… 清晨的风,拂过乍暖还寒的长阳城。 先是有人大喊,‘有人要动徐宰辅’,一下子,到处都是出屋的人影。 那一晚我也去了,长阳城九条大街,四十八条老巷,都是提着棍子和铁器的人。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蹲坐在街角边,声音带着欢喜。 许久不见这个场面了。 徐宰辅斩了奸相,又做主替我等降了赋税。谁对老子们好,老子们就愿意替谁拼命。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好阅小说app阅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