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河水是红的?众人心照不宣,更觉森寒。可、可这得死了多少人,才能把这条大河都染红啊。我顺着河水,朝上方看过去。被山体挡住蜿蜒的河水,从这里根本看不到尽头。周长生谨慎地上前一步,舀起河水,低头轻嗅了一下,确认无误。他神色凝重,向我示意:“大人,可需去上面打探一番?”我点头,当即叫他小心些。天色未暗时,我们便已在这个地方驻扎,那时没有看到任何血色。是这时才出现的。。。。。。“或许上面正有大队人马厮杀,否则血量不可能这么多,你悄悄在一旁打探清楚,再行后事。”“是!”他领命而去。这下这群将士也没了心思冲洗一番,纷纷散开。蒋生耀还在嘀咕着自己身上臭臭,突然,他张大嘴巴,指着河水瞪大了眼睛:“这边!”见他这副神情,我心觉不妙。转过头去,只见河流上游似乎飘来一个东西。隔得远,有些看不出。只是那形状好像。。。。。。而蒋生耀自幼练武,耳聪目明,此时看得更清楚。他颤颤道:“。。。。。。是个人。”说话间,那个“人”还是静静地漂浮着,没有丝毫动静。毫无疑问,已经死了。正当我打算叫人把他捞起来查看,下一秒,眼神就慢慢冷下来。只见紧随其后,那河流上游乌泱泱地涌出大量层层相叠的尸身,几乎排满了整个河面。血色蔓延,越发浓重。“。。。。。。怎么死了这么多人!”蒋生耀有些害怕了。他也杀过不少坏人,可是战场广阔。虽然死得人多,但活的人也不少,相较而言,他多的是战胜的喜悦。可在这个普通的河面上,沉默却血腥地漂浮着这么多尸体。莫名叫他觉得可怕。似乎还能看到那些人僵硬、青白的脸色。他都怪自己为何眼睛这么好了。“不看不看。。。。。。”有个将士从一旁跑来。周长生顺着这条河打探消息,叫他赶紧叫下来提醒我一番:“大人,这条河道上游很是蜿蜒曲折,弯处堆着成山的尸身,刚刚应该是撑不住了,被河水一齐冲下来。。。。。。”我摆手示意自己明白了。见那些尸身渐渐飘下来,蒋生耀有些害怕地躲在我身后:“好多、好多人。。。。。。”我却目光一变,看出不对劲。“这群人。。。。。。是将士啊。”但不是一般的将士。若是寻常将士,大多穿着盔甲,手拿武器。因皇上重视此次出战,粮草、武器定然是备齐的。虽然按照军中部分人的德行,这些不可能全都用在他们身上,但皇帝重视,不容懈怠,至少有五六分用在将士身上。可这群人只有少数人穿着铠甲,拿着弓箭或是木枪之类的武器。甚至有些人在手肘、脖间等要害处用草类根|茎捆绑,以此作为防护。我心中发沉,朝着上方看过去。漂流的尸身依旧拥拥挤挤,被流水缓缓冲下来。不知何处是尽头。乍一算,有近千人了。血味冲天不说,还能闻到尸体腐烂后的臭味。我叫将士们把这群人都捞起来。帮他们埋葬一番,做做好事,也免得污染水源。当然,重要的是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证明身份的线索。将士们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们捞起来。只是翻来覆去,却没看到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看他们的外貌显然是陈国百姓。有四五十岁的老汉,也有十多岁,满脸稚嫩的少年,年岁不一,却同样干瘦憔悴。面颊深深凹陷,残破的衣服露出分明的肋骨。叫人瞧之不忍。有人猜测:“或许他们是抗击党项的民兵?”“据说有些地方,官兵不作为,那些民兵便自发组织起来,选出领头人,聚在山上,与党项作战。”“如此倒也有理。”闻言,不少将士点头,显然认同。我走过去,不顾尸体散发出来难闻的腐烂味,主动凑过去,仔细一看。“不对。”他们朝我看过来。我伸手,拿起被打捞上来的一把刀。这刀似乎用了许久,都破得不成样了。不仅刀身有大大小小的断口,刀尖被砍断一截,甚至刀柄也断了,勉强用麻布捆绑包住。“这刀,至少用了七八年。”我触摸着刀柄,这般断言。他们闻言,纷纷去翻找其他武器。有刀、有剑、有断成两节的木枪、破损的石刀等等。后者不说,前者却是用了许久。他们见后,点头应和:“大人说得不错,这确实用了许久。”这木枪,石刀做得有模有样,暂且不提。但是这刀剑,虽残破,但品质不错。我之前核查过武库,为了防止底下人以次充好,都仔细学过、看过。我手中这把刀,虽然磨损得厉害,但却是一把好刀,符合。。。。。。朝廷的锻造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