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回去时,特意支开府内的护卫。而后,果然等到了沈晚舟。“叩叩——”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敲响。蒋生荣原先在一旁帮我磨墨,突然听到这动静,他抬头看过去,神色疑惑。“请进。”门一打开,来人果然是她。沈晚舟穿着一袭黑衣,脚步声极轻,若不是亲眼看着,怕是以为大门是被风吹开的。蒋生荣很是惊讶,急忙低声行礼:“见过沈将军。”她摆手示意他起来。又问我:“你府中的护卫是故意这般的?”我道:“我知道你今日前来,便提前支开他们。”里头还有不少是陈嘉靖曾经送来的人。若是她当真有什么事要避开陈嘉靖与我说,那他们就不便知道此次沈晚舟的到来。可惜当时朝堂人多眼杂,沈晚舟匆匆经过,就说了这一句话,我还没来得及回她。“你下次有事,派人送信即可,无需亲自过来。”她随意地一旁坐下:“信上写的,到底没有亲口说得明白。”我叫蒋生荣继续在一旁磨墨。沈晚舟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不用叫他下去?”“不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妥。有蒋生荣在,我也没那么尴尬。她意味不明地挑眉,不置可否。状似随意地打量书房,突然神情微不可察地一顿。我眉头直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前几日刚挂上去的画。画中男女眉眼含笑,栩栩如生。她扯着嘴角赞叹:“真是一对才子佳人。”只是这话,听得略显讽刺。我心中不悦,直接开门见山道:“将军晚上找我,究竟有什么事?”说起正事,她脸色一下子落下去,显得有些阴沉:“二皇子,曾来找我。”我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沈晚舟手指轻轻敲着把手,一下又一下。显然心中烦躁:“他不愿忤逆皇上。”说罢,她抬眸看我:“这件事情你知道吗?”“知道,他心中念着与皇上的父子之情。”然而沈晚舟就不明白了。“皇上对他都这般了,他怎么还执迷不悟。”说得没错,执迷不悟啊。我心头叹了口气。沈晚舟郁气难消,愤恨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指责我居心叵测,意图不轨,甚至威胁我。”她轻“啧”了一声,不悦地看向我,语气沉下来:“裴大人,你是中间人,这事究竟是怎么做的?”“我想助力二皇子不成,反而还被他记恨上了,这笔账要怎么和你算清?”说来也是沈晚舟迁怒。她向来傲气,之前对陈嘉靖便多有不喜,因此说话时便忍不住带出几丝嘲讽之意。陈嘉靖如今突遭大变,正是敏|感多疑之际。两相遇上,自然矛盾立显,双方不欢而散。“倒是我疏忽了。”忘记了陈嘉靖如今的情况。沈晚舟气呼呼地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她语气带着些许嘲讽之意,反问我:“所以,你还要继续为陈嘉靖做事吗?”她气到直呼其名,眼神紧盯着我。大有我说要继续跟随陈嘉靖,她就一拍两散的架势。闻言,我垂眸。扪心自问。这些时日,心中对太子的失望逐渐累积。正所谓事不过三。。。。。。见我神色迟疑,沈晚舟不耐烦地“啧啧”出声:“就你们文人事多,死要顾全着什么恩情。”“一码归一码事儿,如今你要做的,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儿。”“裴大人,你可得想清楚,别叫。。。。。。”她话语一顿,瞥过头去,神色有些不自然:“别叫你夫人和女儿还要跟着你受累。”我低低应了声:“多谢将军劝告,我心中自有打算。”她哼了一声。“也罢,算是看在咱俩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才好心劝你,换是别人,我才不管。”沈晚舟站起身,左右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到那幅挂在一侧墙的画上。“行,我今日来就是告诉你一声,陈嘉靖那边,我是彻底放弃了。”“反正我不久后又要出战,他若是有需要,我也鞭长莫及。”说罢,她便朝外面走去。“还有,下次。。。。。。不用你说,我也不稀罕来你这。”她瞥了我一眼,下巴微仰,语气带着不屑之意。“吱——”推开门后,她当即离开。穿着一身黑衣,她融入到夜色中,足尖轻点,几个飞落,便不见了人影。身旁,蒋生荣低着头,磨墨的双手都在忍不住颤抖。我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等沈晚舟走后,我继续把手中的公务做完,这才起身去洗漱。回到院子里时,郑沅芷已经洗漱完了。灯火昏黄,她穿着一身素白里衣,在光影交错间尽显朦胧之美。叫我一见,心里就安定下来。此时,她靠在床头,手上翻看着什么。见外头有动静响起,翻书的手一顿,抬头朝我看过来。“如何?”“事情可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