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舟过来一事,我早已告知郑沅芷。毕竟,这多少有些尴尬。真要没和沅芷提前说一声,沈晚舟又突然过来,岂不是叫她以为我背着她做什么,到时候我真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想到这,我飞快打量一眼郑沅芷的神情。嗯,看上去似乎并无什么介怀之色。听了她的话,我犹豫一瞬,含糊地应了一声。今日沈晚舟只是告诉我她与陈嘉靖不和之事。日后如何,尚未可知。一想到这,我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主动走到她身边坐下。她瞥了我一眼:“洗漱了没?”“洗了洗了,我记得的,你之前说过。”她轻笑了一声,似乎心情不错。“在看什么?”说着,我凑过头去,只见书上画着身体经络。字样密密麻麻的。“夜里看这么仔细,对眼睛不好。”闻言,她顺势合起,把书册放在一旁,道:“师父赠的,我闲着,便随意看看。”她顿了顿,笑看着我:“今日,将军过来做什么?”“朝中的一些事。。。。。。”“行吧,你不想说我也不在意,反正我知道了也没用。”我凑过去,讨好一笑:“怎么能这么说?”“夫人聪慧,也能和为夫说道说道。”她靠在我的肩上,听我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来。时而皱眉,时而深思。而后,她迟疑地指了指上头:“归根到底,还是。。。。。。更在意权势,容不得他人侵犯。”诚如她所说。皇帝年岁渐长,越容不下年轻气盛的陈嘉靖、容不下军心在手的沈晚舟。陈嘉靖愚忠,沈晚舟不满。两人自然矛盾剧生,不可调和。皇帝要对他们下手,也不算难事。一件太子龙袍案,便叫陈嘉靖贬去太子尊位,改去国寺清修。而沈晚舟。。。。。。或许得等到她彻底镇平党项之后。郑沅芷道:“朝堂局势复杂多变,当初我爹爹。。。。。。”“我爹他也险些在夺位之战中被牵累,那段时间娘亲日日念经祈福,人人自危。”我低头看她,轻声道:“你当时怕也紧张坏了吧?”郑沅芷低低应了一声:“是啊,那时候便觉得家中氛围不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多陪陪我娘,和她说说话。”她说得简单,三言两语,我却能想象得出当时她会多么无助。那么小的人儿,爹娘不会和她主动说什么。她只能懂事地不去多问,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郑沅芷道:“。。。。。。我不想叫安若以后也这样。”她抬头看我,神色极为认真。闻言,我眼神一颤。“不会的,孩子生来该是跟着我们享福的,而不是受苦。。。。。。”“嗯。”“只是,”她话语一转,“世事无常,若真要遭遇什么,我们一家人一起受了便罢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而后,她闭着眼睛,呼吸清浅,似乎早已入睡。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我细看着她微微发颤的眼皮,抱着她的双手微微发紧。一夜无话。原先,我以为自己升为户部侍郎,跟在户部尚书史正思手下做事,他会处处给我使绊子。没想到,他对我态度倒是温和,户部其他掌事、书吏对我也恭谨和善。这叫我心中越发警惕。我初初上任,就是负责沈晚舟不日后出战所需的军务。史正思这老狐狸,不知心里如何,反正面上的作态倒是好:“裴大人啊,你曾随军出征,这些事情也比较熟悉,便交由你好生负责。”还未等我说什么,他主动道:“说来,皇帝十分看重此次战事,你一定不能出错。”他定定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精光:“若是皇帝不悦,必然迁怒我等。”“裴大人也不用担心,你初来乍到,多少有不熟悉的地方,我便叫两个人帮你便是了。”说着,他指着身后的两人,当着我的面训斥他们一番:“裴大人可是有大前途的人,你们跟在他身后,可要好生做事。”“若是差事办得好,升官发财,指日可待。”“是。”两人感激一笑,又朝我行礼。“回大人,小人秦书。”“小人张合。”我仔细打量一眼这两人。秦书长相憨厚,看上去木纳老实。张合尖嘴猴腮,颇有精明感。见史正思前前后后的路都给我提前堵好了,我也没说什么,接过此事。因前方党项南侵,朝中急着整合军务,调动粮草。没想到这秦书看上去木纳,可算起账来却头头是道,一分一厘都算得极清。张合精明,为人处事极其圆滑。看上去,史正思是给了我两个好助手。一连好几日,我早出晚归,因军务一事忙昏了头。这晚回府时,天色已然全黑。蒋生荣却候在门口等我。“这是什么了?”他低着头,把手中的密信给我。“大人,这是二皇子派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