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霆喉咙晦涩,像血液浸泡出的开裂朽木,”你没有责任,全在我。”也许是这一瞬,他敏感可以触摸到外露。江夏朦胧感受到他想法,“你是在指,要替我担责,还是当真认识到强逼他人的错误?”陆靳霆沉默。他落在脸上的视线,让江夏觉得冷、沉,像亿万吨钢铁。她负担不起,不想负担,却滚烫烙开皮肤,穿透骨血,直抵灵魂深处。太深刻,她战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忽然被咬住。男人俯首下来的影子,凶猛到失控,完全笼罩她。空间狭窄闭塞,她鼻腔里全是薄荷的凉,无声在沸腾。他吻的像一种吞噬。直到窒息最后一秒,陆靳霆鼻梁碾着她鼻尖,气息交融,“你没有答案吗?”江夏没有。在冰岛医院她握着匕首,他握着她,要用一刀换她客观,找哥哥变疯子,疯子又变魔鬼的答案。可她认识到他旺盛占有欲,却更不理解。明明是他强横凶悍,磨弯她一身骨头,是居高临下的掌控者,又如何会疯魔,痛苦。…………………………第二天早晨,陆靳霆洗漱完毕,出卧室。江夏房间门还关着,他敲了敲,里面毫无反应。他交待,“我出去一趟。”江夏开门,“去哪?见谁?”陆靳霆清楚她是防备,怕他出去私下做手脚,还是噙了一丝笑。等笑纹了淡,他开口,“吃早餐,一起吗?”江夏审视他。陆靳霆身上不是规正严谨的西装,休闲裤、圆领毛衣,成熟又闲适。江夏很少见他穿的这样随意,不过,他这个人行事风格严厉肃穆,懒懒散散,不是他与人合谋的装扮。她无情关上门,“不去。”陆靳霆又敲门,“那你吃什么,我给带你。”江夏正在浏览新加坡和香江的新闻,不耐应付他,“酒店有侍者,能送。”寥寥几个字,陆靳霆再敲门,她脚步噔噔噔而来。“咔哒”一声,门反锁了,态度超烦他。陆靳霆停滞一秒,倏地握拳抵住唇,忍俊不禁。他乘电梯直下二楼餐厅,右手边是自助区,他转向右边,穿过一道低调奢华的走廊,靠近消防通道的包厢开着门。林兰峰正对着门吃早餐,一口车仔面,一口蛋黄莲蓉鲍。桌面上摆干蒸烧麦,蒸凤爪,糯米卷……琳琅满目二十几道,香气馥郁。陆靳霆关上门,开了窗,拉开门口的凳子坐下。林兰峰阻止,“我坐正位,你陪末席,等下借题发挥,指责我不懂礼貌?”陆靳霆指节扣桌面,“直说结果。”林兰峰抬眼看他,末了,咽下鲍鱼,抽纸擦嘴,“我姐同意了,她会提前促进莫士诚做亲子鉴定,今天下午做,明天出结果,然后你们离开香江。”陆靳霆语气寡淡,“我的条件是不做亲子鉴定。”林兰峰眉梢一挑,手臂搭在椅背,意有所指,“没亲子鉴定的流程,你回去,也得回来。”陆靳霆注视他,昨天林兰峰明显受制与他,且对他和江夏关系并不确定,一夜之间多出几分了解。没有铁证,江夏不会信。“鉴定结果,你们如何保证?”“不是我们保证。”林兰峰斜瞥他,一分狠厉,“是莫士诚绝对只认连盈盈。”陆靳霆了然,林兰峰或许早在偶遇连盈盈之初,就意识到圈套,林家索性将计就计。但连盈盈是自己送上门,林家家大业大,岂非没有警惕的普通人,自然要有怀疑的程序,私下再找一找,又找到江夏。戏演得足,莫士诚才能相信林家是真上当了。可他们忘了一点,将计就计有前提条件。莫士诚和林娴姿斗这许多年,只用认亲的招数,未免太粗浅。万一有后招,林家只会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