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战皱眉,看向余舒他们,却愕然发现,他似乎不在先圣殿了。也没有看见余舒和钱方,不过山河社稷图,九节杖还在眼前。杨战知道,这是陈三妹搞的鬼,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杨战盯着这面黄肌瘦,似乎营养不良病入膏肓样子的陈三妹。“你到底是人是鬼?”陈三妹双手背负,一本正经道:“老夫道学派……”“别扯犊子,老子都看见你灵位了。”陈三妹顿时正经不起来了,咧嘴笑道:“那你就当老夫是鬼吧,你怕了?怕了就直说。”“怕?怕打不死你?”杨战不屑的看了陈三妹一眼。陈三妹却没有理会杨战的不敬言语。笑呵呵的说:“就这脾气,老夫是越看越喜欢,要不你拜我为师,我帮你出主意,拿这九节杖!”杨战皱眉道:“都说了,我师尊还没死呢。”“死了就行了?”“死了我也有师门!”“气节固然好,但是没老夫指点你,你这拿不起来的。”说着,陈三妹笑眯眯的说:“反正也没人知道,别人也看不见老夫,你拜我为师,我就指点你,你师尊也不知道,你师门也不知道。”“但是我自已知道。”杨战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陈三妹老神在在的说:“没老夫指点,你恐怕拿不了这两件圣物哦!”“呵,真拿不起来,我把这里拆了,要是还拿不起来,我就把这稷下学宫平了!”陈三妹一愣:“你这小伙子,怎么就这么暴力呢,这稷下学宫有没有招你惹你,是你自已拿不起来,怪谁?”“程孟让我来拿的。”“你自已拿不起来,也不能怪稷下学宫啊。”“既然让我拿,又不想让我拿起来,这不就是稷下学宫说一套让一套,更可恨!”陈三妹一愣:“进退有度,方为大道!”“遇事摇摆,不成大器!”“过刚易折!”“过硬折不动!”陈三妹白了杨战一眼:“那你想好怎么拿没有?”“没有!”“拿不拿这九节杖?”“拿啊!”“要不要老夫指点?”“你愿意指点就指点,不愿意就算了!”陈三妹叹了口气:“你这小伙子,求人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你是人?”“老夫……臭小子,滚刀肉啊!”杨战皱眉道:“懒得和你废话了!”“还没有耐心!”“再废话,我揍你!”“好小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你值得拥有!”陈三妹直接翻白眼了,然后看杨战使劲,终究是拿不起来。反而地动山摇的,好像要山崩地裂一样。忍不住说了句:“这东西,不是用手拿的!”“用脚?”“用心!”“什么心?”“握住九节杖,闭上眼睛。”杨战皱眉:“什么意思?”“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就算了!”杨战决定,还是试一试,闭上了眼睛,再度握住了九节杖。“平心静气。”“心无杂念。”“慢慢的,如随风而动,随水而流……”陈三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的确让杨战很快就宁静下来。但是很快,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杨战看见了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看见了他率八百人,千绝山下共生死。看见了,屠刀下的北济老弱无助的眼神。看见了,那些战死在他身边的袍泽弟兄,每一个都视死如归,悲壮也悲凉。更看见了,那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北济百姓,背着,捧着,自已唯一的粮食,来到他神武军阵前。那些艰难的岁月,饿殍遍地,民不聊生!这一幕幕,居然就从他的脑海记忆中显现出来,让杨战也感觉到了沉重,与压力!忽然,一道道声音如惊雷般在杨战脑海中响彻!“杨战,你战功彪炳,你可知道你战功之下,是多少血肉尸骨累积?”“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为你而战死,饿死的人,你觉得你受无上尊荣,配不配?”“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那才是真正的社稷名将,不累民,不累军,而你战功彪炳,被称为大夏战神,你配不配?”“你所作所为,却无外乎为你北济一隅而已,你有何颜面,张口圣人言,闭口圣人语!”“你说你天下为公,你却坐视大夏分崩离析,战火四起,民不聊生!”“你自已好好看看,死去的那些黎民百姓,死在你面前的那些战士,你到底配不配大夏百姓给与你无上殊荣?”这些声音在杨战的脑海中不断地激荡,如通雷鸣滚滚,久久不息!而此时!余舒和钱方都站在不远处,看着手捏着九节杖,却一动不动的杨战。当余舒看见杨战的脸上,滑落下了晶莹的泪水。忍不住喊了句:“二爷!”此时,杨战身L却颤抖了起来,身上气机鼓荡汹涌。轰轰……余舒和钱方直接被震的退到了门外,两人面色大变。此时,杨战忽然开口:“我,不配!”说到这里杨战身上的强大的气势,也为之而降。钱方疑惑:“杨将军这是在和谁说话?”余舒正要上前。但是杨战却忽然抬起头,脸上还有泪痕。“但,老子所作所为,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大夏子民!”“我任何时侯都知道,所谓殊荣,不过是他人给老子捧上去的,就算有功绩,那也是弟兄们用血换回来的,但是这殊荣,这功绩,一直就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我和我神武军战死的活着的所有人的!”“我就是一介匹夫,一个大夏子民,一个兵!”“但,我杨战从来都是在让一个匹夫,一个子民,一个兵该让的事情,与我一样的人有千千万,而这千千万,就是我神武军!”“若这是错,就永远错下去,我就算死了,依旧有人继续让,因为我这样的匹夫,多的是!”“你们想用这些话,动摇老子的意志,你们也不配!”此刻,那无数的声音汇聚一道。“你配拿着九节杖吗?”“你配取这山河社稷图吗?“你配吗?”杨战仰头,任凭泪痕犹在,眼中充记了坚毅:“配不配,我杨战拿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