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别院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的旁边站着一个富贵的女人,她是钟离若水的娘亲荣怡音。 她的身后有一个婢女给她撑着伞,还有两个婢女给她打着扇。 她知道这别院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她本以为这件事能够很快结束,可至今那位萧公公却还没有出来。 这令她有些烦躁。 但她还不能走。 因为她相信女儿钟离若水去了定国侯府之后,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赶回。 说不定那位老太婆还会亲自前来。 但花溪别院距离定国侯府有些远,就算她们真赶了回来,这里面的事当已经结束。 李辰安死了。 女儿肯定会和自己闹腾一番,毕竟起来女儿确实对那李辰安情根深种,但在荣怡音来,这段本就不应该出现的感情终究会在岁月的流逝中消散殆尽。 哪个少女没有过梦中的情人呢 天下有情人真成了眷属的,又能有几个 最终还不是嫁给了利益! 就和曾经的自己一样。 至于那位老夫人,老夫人才是真正聪明的人。 她首先考虑的永远是定国侯府的利益,如果李辰安死透了,她或许会责骂自己几句,却不会因为李辰安这个外人真把自己这个媳妇怎样,甚至她的心里恐怕还会欢喜。 她回头望了望这处别院,脸上流露出了一抹冰冷的表情。 "不识抬举……这是你咎由自取!" …… …… 花溪别院内院。 就在阿木一步踏出,就在他这一脚之下的青石板碎裂的那一瞬间,安自在往一旁移动了一步让出了这一刀的路! 站在对面的萧公公双手依旧抄在袖子中,在那一刻,他的那张老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也让出了一步。 安自在让这一步是因为阿木的的那句话:我觉得不够! 这个来自牧山刀的少年的这份胆识让他很是喜欢,因为唯一往无前者,方可以刀而牧山! 这少年既然有如此气势,那就让他试试。 而萧公公之让则是这件事本只能到此为止,可这个愣头青偏偏说了这么一句不讲理的话。 这很好! 自己没有违背樊老夫人的意思。 是他自己要寻死! 他坚信二境上阶的罗月半,一定能够在十招之内,将这少年斩杀! 他要寻死,当然要成全他。 罗月半在阿木挥刀的那一刻也提起了枪。 他向前冲出了一步。 手里的长枪在那一瞬间杀意大盛! 枪尖在阳光下变成了一道道的虚影,那些虚影仿佛织成了一道光幕,那光幕仿佛一道坚固的墙! 这道墙就立在了他的面前,风不能进,雨也不能进。 他相信这一枪足以挡住阿木蓄势而来的这一刀! 他更相信只要挡住了阿木的这一刀,下一枪就能要了阿木的命! 阿木那张刀削般的脸上只有坚毅的表情。 他的双眼如刀。 他着那道枪影幻化出来的光幕根本就没有去多想分毫。 他就这么一刀劈了下去。 "轰……!" 一声巨响。 长刀劈在了那光幕之上,实际是劈在了那一枪之上。 光幕一阵晃动,并没有破。 罗月半手里的长枪依旧在高频的抖动,他挡住了这一刀,然而…… 阿木双脚站定,双手一翻,长刀倏忽而扬,瞬间又斩落了下来。 "轰……轰……轰……!" 阿木一刀又一刀的向前劈去。 他浑然没有在意被罗月半的枪反震而来的力道已令他的双臂麻木。 他更没有在意他双手的虎口再一次迸裂,流出的血,已染红了他的刀柄,甚至从刀柄滴落在了地上。 刚才战斗时候留下的伤口本就没有愈合,现在那些伤口依旧在流血,甚至流的更多。 可他却毫无感觉。 他的眼里只有那枪影。 他的刀只有劈碎那枪影的念头。 于是,他更加的执着,也更加的专注! 于是,上去就更加的疯狂! 罗月半万万没有料到对面这少年会用如此笨拙、如此毫无章法的刀来砍自己的枪。 他握枪的手也被那一刀一刀的巨大力量震得有些酸楚,他依旧没有后退半步,他相信那少年已是强弩之末。 于是,他内力疯狂的运转,一时间枪花更盛,枪影更密集。 有枪从枪影中而来,刺中了阿木的手臂、刺中了阿木的大腿,也刺中了阿木的肩胛。 阿木变成了一个血人。 李辰安的眉头皱得更紧。 但阿木也没有后退半步。 他的刀依旧凌冽。 他的气势反而还在渐渐攀升! 一旁的安自在着浑身浴血的阿木不由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这个少年还能劈出几刀,还能再抗几枪。 他只知道若是阿木最终无法破开罗月半的枪影,这个少年……必死无疑! 萧公公脸上依旧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觉得那少年已至穷途,此刻那攀升的气势,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只是……他原本以为罗月半能够在十招解决这个少年,可现在,似乎已过去了二十招。 "砰……"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的时候。 罗月半虚晃了一枪,荡开了阿木的刀,欺身一步,一脚踹到了阿木的腹部! 阿木被这一脚给踹飞了出去。 他的身子在空中飞舞,飞过了那凉亭,他落在的那荷塘中。 他的脚正好站在了一朵半开的莲花上。 那是他刚才站在凉亭里一直在着的那朵莲。 他觉得这朵半开的莲就像正当妙龄的钟离若雨一样,青涩中偏偏装着一副成熟的样子。 他垂头,因为脚下微微一沉。 这朵半开的莲卸去了最后的力道,却无法承受这力道。 它碎了。 它的花瓣落入了湖中。 阿木在这一瞬间觉得心口有些疼。 他的脚尖一点,身子陡然飞起。 他飞到了那凉亭的顶上,一脚踏下,凉亭轰然倒塌,李辰安一步跑到了凉亭之外,抬头,便见阿木在空中拖刀! 他一跃而起,起而落,长刀从他的身后抡起,在那一刹那,西去的太阳,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你!" "去!" "死!" "吧!" 安自在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公公瞳孔一缩! 阿木长刀璀璨,这哪里是三境上阶的内力! 他突破了! 他每说出一个字,他的内力就攀升了一节! 当他最后那个字出口的那一刻,他骇然已破了二境,甚至一步迈入了二境中阶! 对面的罗月半这一刻感受到了那一刀气机的锁定。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一股发至内心的寒意! 他是鬼见愁,此刻他着空中那难以直视的一刀,便仿佛真的见了鬼一样! 可他不能退! 退必死! 于是,他挺枪,向那灿烂一刀横扫而去! 他必须荡开这一刀,因为这是那少年气势最强的一刀! 也因为这就是牧山刀的刀! "砰……!" "咔嚓……!" "啊……!" 阿木落地。 手握长刀。 刀刃鲜红。 血溅了他一脸。 他了被这一刀劈开的罗月半,没有因为自己在战斗中的突破而惊喜,更没有因为杀了罗月半而得意。 他那张脸依旧如他的刀一样冰冷。 他转身,拖着刀,一步一步走到了那荷塘边。 他着荷塘里那飘着的零碎的花瓣,了很久。 忽然咧嘴一笑。 依旧没有人见他的笑脸。 其实,这酷酷的笑很好。 然后,他"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昏迷的那一刻,对冲过来的李辰安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其实……花开在心里,才能永不凋零!"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