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到了。”沈时风说道。我一愣,难不成他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世?不过,沈时风接下来的话打消了我的疑虑,“不管我父兄当年犯过多大的错,那都是十年前的案子了,事到如今没有翻旧账的必要,像太后那样老谋深算的人,更不会因为几个死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她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断,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的存在造成了极大的威胁,让她不得不放弃其他方面的考虑,出一步险棋来除掉我。”他淡淡叙说,像是在聊别人的事。我蹙眉,“你喝醉了思维还能这么清晰,为什么非要认命?正如你所言,除掉你是太后的决断,皇上依然相信你,他在太后面前据理力争,这才暂时保住你,否则太后昨天就要把你流放出京了。”当然,小皇帝的行为与其说是据理力争,不如说是撒泼打滚。反正结果都差不多。沈时风牵起唇角,“我累了啊。”“累?”“嗯,以前灵儿在的时候,我还没这种感觉,如今她离我而去,我忽然发现一边跟皇室周旋,一边维持朝臣各方势力的平衡,原来是这么累的事。”他轻轻舒气,“说来或许会让你发笑,每天下朝回到家里,我只想倒头就睡,连水都懒得喝,即便睡不着也只想躺在床上,不愿再去做别的。”听沈时风这么一说,我仔细想来,他的应酬似乎确实越来越少了。尤其是最近。自从仙音公主的离魂症被治好,每天他便自个儿闷在家里酗酒,不像以前那般被狐朋狗友簇拥着,坐在酒楼里赏曲吃酒。“你觉得累,可以请假休息一段时间,调整好状态再回归朝堂。”我说道。“家里空荡荡的,没人能给我温暖,我只会越来越累,无法调整。”他的眼睑泛着苍青色,瘦了不少。确是疲惫至极的状态。我难以理解,“怎么会没人能给你温暖,苏小曼呢?她可是你的解语花,全天下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和你合得来!”他们不是每天在一起弹琴作画,饮酒写诗。苏小曼才学丰富,长得又像他逝去的妹妹,堪称是他的完美知音。以前,他不惜跟我翻脸也要跑去找苏小曼,让她慰藉他的心灵,如今他如愿以偿接了苏小曼进门做妾室,却说家里空荡荡的,没人能给他温暖,岂不可笑?沈时风转头望向大海。怔忡良久,苦笑道:“小曼饱读诗书,跟我是很聊得来,但和她在一起,我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家花不如野花香。等野花变成家花,他就觉得不香了。“灵儿不在身边以后我才明白,我能在外面游刃有余,是因为我心里知道,她一直在家里等我。”沈时风喃喃道。“够了,不要再跟我说这些,和我没关系。”我听得不耐烦。失去以后的忏悔,一文不值。我换成公事公办的语气,“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太后要赶你走,跟我回去,问问你的母亲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