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妤敏感的心,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与郭丽平相依为命二十年,对对方的语气神态都了如指掌。郭丽平这通电话里显得毫无底气,完全没有压制自己。许舒妤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思索片刻之后,她给自己的媒人王主任打了电话。她知道王主任也参加了这次活动。“王主任你好!我是舒妤,我妈刚跟我打电话说她明天就回来了……”“舒妤,你妈告诉你了对吧,没事的,不要着急。”王主任没等许舒妤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并开始宽慰她。“我妈怎么了?”许舒妤顿觉心脏跳到了喉咙口,大脑嗡嗡的响。“哦,你妈没说清楚对吗?她左侧乳房有个肿块,在桂许我替她触诊过了。我乳腺外科干三十年了,她要赶紧回家手术。”王主任在电话里等于下了一个不是诊断的诊断。“好,我马上准备。”许舒妤抖得如筛糠一般,手机都掉在了地上。她马上坐到了椅子上,把双手交叉扣在胸前,希望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平复自己的情绪。“舒妤,北京这个项目……”关照拿着一叠资料推开了门。他看到许舒妤目光空洞,满脸泪水,浑身颤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关照吓了一跳,关上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我没事。”许舒妤听到自己说话时,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你有什么事,别放心里,你告诉我。”关照皱起眉头,把双手搭在许舒妤肩膀上,扶住了她。“我妈生病了。”许舒妤的眼泪倾泻而下,一颗颗如雨滴落在地上。“没事的,没事的,别担心。”关照顺势将许舒妤搂入怀中。“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事的。”关照见许舒妤哭得不能自已,并没有推开自己,便紧紧搂住她,安抚起来。“看,快看!”办公室外的八卦群众,都挤眉弄眼,相互暗示。他们看到了百叶窗后的老板抱着许舒妤。“啧啧啧,这是我能看的吗?”“我要念点清心普善咒。”“这简直了,我要滴点眼药水洗洗眼睛。”同事们的这些窃窃私语,被许夕妍听到了。她特地拿了个水杯去茶水间泡咖啡,这样可以路过许舒妤的办公室。她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又慢吞吞地走了回来。手里握着个手机。“丫头,妈妈以后没法再保护你了。”郭丽平坐在沙发上,面色灰暗,没有了精气神。“妈,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和王主任说好了,手术她会亲自给你做。”许舒妤跪在郭丽平面前,抓着她的手,泣不成声。“我不怕死,妈妈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帮你找到个好人家。到时候你孤苦伶仃一个人,谁来照顾你。”郭丽平边说边擦拭起了眼泪。“说不定是误诊呢,还是要等手术做完,拿到病理报告才行。”许舒妤在绝望中寻找希望。郭丽平与女儿泪眼相看,她在乳腺外科做了十几年护工,她知道王主任不会看错。“你明天就去办入院手续,明后天把术前检查全部完成,下周一就可以手术。”“我和王主任说好了,一切按计划的话,你是周一第一台手术。”许舒妤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郭丽平。她静静地看着眼角布满皱纹,总是对自己大呼小叫的母亲,这才发现她已经老了,白头发也很多了。她以为自己和郭丽平会一直这样吵吵闹闹下去,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真的要失去她。这个饱经风霜的女人,曾牵着自己走过无数个黑夜,带着儿时的自己辗转儿童医院,现在她老了,该轮到自己来照顾她了。“妈,我明天去整理一下东西,后天就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