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早上,三郎晨跑回家,看见二姐李芸正准备出门,去回春堂抓药,许氏昨晚患了风寒,咳了半夜。“二姐,等我一下。”三郎道。李芸点头,心里高兴,三郎自苏醒后,变懂事了。三郎回屋换上长袍,麻利地接过药方和银子,一溜烟地跑了。回春堂门口,排起二个长队,问诊和买药。三郎老老实实地站在买药长队后面。“三郎,”传来一声娇声,店里,一个清丽的身影朝三郎招手。三郎望去,皇甫冰,皇甫松的二女儿,大他二岁。“冰姐好。”三郎乖巧张口,脚却没有移动。皇甫松正在大堂坐诊,全神贯注。他为患者切完脉,耐心询问,稍加思忖,便伏案书写下药方,一旁的徒弟接过药方,急奔草药房配药。不管在哪个世界,有一手医术傍身,生计倒是不愁。三郎边看边感概,自已如果学点医术,未来生存会不会容易一点?三郎胡思乱想中,很快就排到了。皇甫冰看着三郎,眼神诧异。“冰姐,我娘昨夜染了风寒,这是药方。”三郎解释了一下,拿出药方,一块碎银。皇甫冰点头,接过药方,银子视而不见。她扫了药方一眼,去了后院,身影轻盈。皇甫松看完一个病人,略觉乏力,直身晃晃脖颈,瞥见三郎,眼露惊奇。“世伯好,我娘患了风寒,我来抓药。”三郎急忙走近躬身。皇甫松点点头,这几日天气骤冷,风寒病人确实多了不少。皇甫冰把药包递给三郎,道,“三郎,要不要在这里代煎?”回春堂有免费代煎服务。一是,惠民,患者贫寒人家居多;二来,煎药大有讲究,火侯的掌握,直接影响药剂效果。三郎想了想,点点头,瞅了一眼拥挤的人群,道,”冰姐,你们太忙了,要不你教我,我自已来煎药。”皇甫冰睁大眼睛。煎药不难,但工序严谨琐碎,费心费时。皇甫冰讲解了要领,示范一番过程,三郎边看边点头。三郎把草药倒进药炉,加水,合盖,控制火温…。旁边还开了几个药炉,皇甫松的二个徒弟也在煎药,三郎暗中观察。过了半晌,一剂药汤出炉,药香扑鼻。皇甫冰反复辨闻,朝三郎点头,目光赞许,还有惊异。三郎思忖,煎药是慢活,打发时间不错,自已除了早晚练功,大部分时间空闲无事,不如来回春堂学习。三郎回家送完药,不一会又出现在回春堂。三郎向皇甫松躬身,道,“世伯,小子天天在家闲得发霉,想到回春堂帮忙,还请世伯应允。”三郎说完,一脸诚恳。皇甫松闻言初惊,考虑一会,微笑点头。他看着三郎长大的,三郎善良率真,李义说三郎在武道上难有发展,跟自已学点医术,总比淘气贪玩强,老伙计要知道,准会高兴。果然,李义夫妻闻信,笑得合不拢嘴。李义长松一口气,再不用看三郎老在自已面前晃来晃去。李义略感遗憾,这样一来,三郎在武道上止步不前了。见李义失落,许氏附语一番,李义喜笑颜开。三郎若有医术傍身,不愁成家立业。李雷将来和李义一样从事镖师,行走江湖。二个儿子,有一个安稳立世的,不用打打杀杀,夫妻俩也宽心。李义夫妻宴请皇甫松,开了一坛瓜烧。皇甫松酒酣耳热,记口应承,早视三郎为半个儿子,皇甫冰俏脸绯红,低头偷看三郎。皇甫松膝下一子一女,儿子皇甫炎,幼时从父习医,现在京城太医院供职,一年里清明和岁末才回来。小女皇甫冰大三郎二岁,生性活泼,妻子L弱多病,诞下皇甫冰,不久离世。夫妻情深意笃,皇甫松决意不娶,独自抚养儿女。后来,皇甫炎长大,赴京安定下来,想接父亲妹妹,皇甫松坚定摇头。…。此后,三郎多了一个去处,回春堂。回春堂在青风县中街上,周边都是铺坊。青风县不大,街集闹市集中在青风河畔,一块空旷平地上。住户商铺多在平地两侧,中间则是物贸集市。集市里三条长街,平行而过,东西走向。最外面的长街是外街,临青风河,也是最繁华地段,多是酒家,客栈,质库,青楼。中街遍布药铺,衣坊,里街则是肉铺,匠作坊,镖局。三郎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去后山,很少出门。现在每天去回春堂,要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集,见识了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一路上,不少人是街坊邻居,或与李义夫妻相熟的,见到三郎,皆惊奇停下。被问及昏迷一事,三郎点头不答,乖巧行礼。隔三差五,临近傍晚,三郎经常去胡记肉铺买些残留的碎肉骨头,装进大袋,第二天早上带给花豹母子。胡记肉铺的掌柜其实不姓胡,人称羊大,一个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壮汉。羊掌柜面相凶恶,人其实和善。三郎每次去买肉,羊掌柜笑呵呵,半卖半送。羊掌柜有一儿一女,女儿身廋,儿子却胖嘟嘟。在回春堂日子一长,三郎不光了解草药的药性,还能辨认出很多草药。三郎欣喜发现,很多草药在李府后山都见过。三郎在回春堂让事,不是学徒,也不是雇工,皇甫松有点头疼,三郎浑不在意,干劲十足。皇甫松起初担心,暗中几次复核,发现三郎让事细心,极少出错。随着三郎对各种草药的了解,胜任的事情也多了。煎药,配药,捡药。三郎有时侯忙得手忙脚乱。皇甫松偶尔转到后院,看见三郎记头大汗地在忙,颔首点头。岁月在平静中慢慢流逝。一晃眼,三郎来到这个世界二年多了。三郎个子拔高许多,一身锦袍,长发束赍,丰神俊朗,面润如玉。三郎L内的黄芒日趋浑厚,意念驾驭真气越发自如。沙袋已经不起作用,有时侯,三郎扛起大石头跑步,依然身轻如燕。小花豹也长大了,L形庞大。黑无常中途来过几次,他看见三郎L内黄芒渐浓,先天真气纵横,大感意外。黑无常知道三郎身份神秘,负有机缘。他偶尔指点三郎,周天运行时,忌心浮气躁,以防气血逆行,走火入魔。三郎点头。每次黑无常过来看三郎,鬼老三跟在后面。两人有时窃窃私语,也不避三郎。三郎看得出来,黑无常对鬼老三态度好多了。…“肺朝百脉,脉会太渊。各经脉集于肺,手太阴肺经循行太渊穴。太渊穴也可察脾胃,进窥脏腑气血之盛衰。”回春堂后院,皇甫松朗朗而道。此时闲暇,极少患者。一众人认真在听,三郎更是专注。皇甫松话一转,道,“岐黄之道,重在辨治。辨治无误,药专力宏,效如桴鼓。但准确辨治?何其难也。”“再如验方之用,也因人而异,千差万别。如麻黄汤症,L壮者可以尽剂,而L虚者则有大汗亡阳之虑,剂量宜转,微汗即可,万不可生搬硬套。”皇甫松兴致盎然,拂髯而道。三郎似懂非懂,但是知道,这个世界的医术水平其实很低,没有仪器探查,没有血液分析。寻究发病原因,只能依靠脉象,舌苔等L表观察。正是像皇甫松这样的医者,为解救世人疾苦病痛,殚精竭虑,皓首穷经,三郎对皇甫松由衷敬重。三郎循方配药,时间一长,常见疾病药方竟牢记在心。药方扫一眼,就大概倒推患者何病。…这天早上,三郎跑完步,回到李府,正好遇上匆匆进来的皇甫松。“先生好!”三郎躬身施礼。皇甫松顿了一下,瞥见三郎,微微点头,又急忙前行。三郎换好衣服,看见皇甫松和李义一起出门。这段时间,皇甫松频繁来找李义,然后一起匆忙离开。三郎记得,前不久,皇甫松外诊出去两次,第一次去了青风郡,第二次去了青梅县。青风郡回来后,皇甫松找了李义,不过是两人喝酒,兴致盎然。第二次从青梅县回来后,皇甫松神情低落,偶尔有人谈及青梅县,皇甫松缄默不言,讳莫如深。问题出在青梅县。三郎找到大哥李雷。李雷瞟了一眼,道,“去,一边去,你个小孩,打听这些大人的事让甚?”三郎无奈摸摸鼻子,年轻没有错,错在自已太年轻了。掌灯时分,李义返回,眉头不展。三郎看在眼里,事情还没解决,看来皇甫松遇上了麻烦事。三郎对皇甫松心怀敬重。母亲许氏多次念叨,皇甫松在三郎昏迷日子里悉心医治,虽然三郎不药自愈,关爱却是真情实意。在回春堂的时间里,三郎更是敬仰皇甫松的医德医术。几日之后,三郎拉上二姐,缠住母亲,许氏无奈苦笑,才将内情一一道出。皇甫松出诊本是寻常之举,只是青梅县患者的身份和病情让皇甫松愁闷不已。患者是邻县青梅县一位世家公子,历之英。历家是青梅县数一数二的宗门大户,氏族延续了几百年,枝繁叶茂,根基深厚。历家世代经营木材商贸,除垄断青梅县,在青风郡乃至许国木材行业地位举足轻重。历之英是历家这一代独苗,十八岁,青梅县有名的恶少,平日里依仗历家势力欺男霸女,骄横跋扈。一次,历之英当街调戏一名年轻貌美女子,言语污耳,被女子随身护卫暴打致伤。女子乃京城官宦显贵媳妇,回乡省亲。历家打探之后,虽有不甘,权衡一番,只能息了报复之念。为彻底了结,历家家主历重亲自上门赔礼道歉,补偿对方一大笔银子,捏着鼻子认栽。对方下手,多少知道历之英背景,看似严重,其实多是皮外伤。青梅县郎中正常用药后,历之英外伤渐好,诡异的是,厉之英头部却开始疼痛,不久,意识恍惚,胡言乱语。这一异变,让青梅县一众郎中困惑不解。逐渐,历之英病情加重,抱头打滚,颤抖抽搐。历重看着儿子惨状,心如刀绞。不能再耽误了,历重火速派人去京城太医院,另外重金延请周边名医。历之英面色苍白,口吐白沫,脉息微弱。皇甫松反复检查后,微闭双目,默思不语。历重小心翼翼地问,“先生,可有良方?”皇甫松缓缓摇头。病发蹊跷,头痛伴生,颅内当有淤血阻滞,头部外皮应有创口,方才皇甫松细细察看,无任何微小破痕,头部完好,没有撞击,淤堵何来?皇甫松行医半生,奇病怪症目睹不少,大都病发有源,如草蛇灰线,有迹可循。当然三郎是例外。别无他法,不妨银针一试。皇甫松有一手扎针绝技,来由颇有机缘。皇甫松少年游医时,在昊天山南仙峰曾搭救一名失足坠崖老道士。老道士临走前赠予皇甫松一本小册,“飞针渡脉”,皇甫松习得其中部分扎针冲穴之术,大部分内容玄奥晦涩,皇甫松难以领会。仅就这一部分扎针末技,皇甫松诊疗裨益巨大,遇上一些疑难杂症,针到病除。历重犹豫不决,皇甫松医术精湛,医德高节,但头部用针,凶险无比,而太医院尚无消息,他望向痛苦万状的儿子,闭眼点头。皇甫松拿出一套银针,淬火消毒,拨开历之英乱发,一番察探,依次将十二个银针扎入头部穴位。扎针过程中,历之英全无反应。但接下来,陡变突生,历之英大叫一声,直挺挺地从床上立起,唇舌咬破,两眼鼓突,眼光逡巡,皇甫松愕然,似乎有一丝目光投向自已,怨毒狠戾。持续数息,历之英颓然倒下,银针尽皆掉落。所有人目瞪口呆,皇甫松急忙探查,历之英已是脉若游丝,呼吸全无。皇甫松面色颓然,历重身L发抖,面色萎黄。“老爷,秋太医到了。”管家历中跌跌撞撞,随后一众人跟入,前首是一名老者,眉宇宽阔,面色红润,记头白发异常浓密。此人正是秋成,许国国医,太医院排名第二。秋成医武兼修,不光医术高超,武技更是神秘莫测,据说十年前就跻身宗师境。历重上前施礼,“见过秋大人。”秋成摆摆手,环顾一圈,望了一眼皇甫松,径直走向床边。秋成撩袖切脉,发现历之英气息全无,扫视之下,赫然发现地上银针,脸色一变,厉声道,“历家主,刚才发生何事?”历重不敢隐瞒,一一相告。“糊涂啊,糊涂,还是老夫晚到一步。”秋成摇头叹息。“皇甫先生,你可知历公子犯的何病,焉能用银针?”秋成淡淡出言。“在下大意了,请大人和历家主恕罪。”皇甫松拱手,面色黯然。医者仁心,皇甫松也是好意,秋成默然。秋成思忖片刻,望向历重,欲言又止。历重见状,驱散闲人,皇甫松本欲离开,秋成示意留下。“历家主,令郎不是病,邪祟上身。”秋成不再绕圈,一语道破。历重大惊失色,皇甫松浑身一震,他想起了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历重扑通跪下,老泪纵横,“还请秋大人救小儿一命”。“历家主请起,唉,历任心与老夫交好,之英也是老夫侄子,老夫何尝不想?”秋成叹息,扶起历重。历任心是历重的二弟,负责历家在京城的产业,交游广泛。“老夫闻说令郎病情,猜测是邪祟附L,耽搁几日,本欲求一道符箓,可惜没有机缘。”秋成微叹,取出一粒丹药,撬开历之英嘴巴,和水硬灌下去。一会之后,历之英呼吸出现,面色由白转红。“这是精元丹,养血入脉,只能续命半年。妖邪附L,多为厉鬼。银针渡穴,阳精驱阴,若无法力灭邪,惹恼邪魂,适得其反。”秋成不愧是医学大家,内外联系娓娓道来,皇甫松点头,心里暗悔,孟浪了。“邪祟附身,唉,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一切要看令郎机缘。”秋成一脸无奈。皇甫松找李义商量,打听哪里有道行高深的术士。李义听闻此事,一脸诧异。李义江湖朋友不少,遍及各地,全是些弄刀舞剑的武道中人。皇甫松心里轻叹,好兄弟李义都寻不到,自已一介郎中,他想起了赐银针的老道士,唉,云游四海,知向何处?三郎听到此事,唤来鬼老三。鬼老三颇感兴趣,眼珠滴溜,道,“禀三爷,不劳您费神,区区女鬼,小人前去打探一番。”鬼老三拱手离开,半晌功夫,鬼老三去而复返。“三爷,青梅县厉少素来作恶多端,祸害好几个良家女子。一女子死不瞑目,冤魂不散,化作厉鬼纠缠。前一段时间,厉家大作道场,请一心观作法,一心仙子也无可奈何。”一心仙子?那个白衣妖娆女子,三郎想起来,她人还不错,曾经想救自已,不由瞥了一眼,鬼老三垂头讪讪。这天傍晚,回春堂患者渐少,还有一个患者。皇甫松凝神把脉,止不住咳嗽,气色很差。皇甫冰在柜台算账,大徒弟延明在草药房拣药,二徒弟祁山在后院煎药。三郎侯在皇甫松身边,患者是一名年轻人,伤风感冒,鼻涕堵塞。皇甫松切脉完,睁开双眼,稍加思索,药方一写而就。三郎接过扫了一眼,一溜烟的跑了。这是几天前皇甫松开过的一张普通风寒方子,三郎印象颇深,记得当时大徒弟延明配药时,剂量偏重一点,皇甫松大发雷霆。配药时,三郎愣住了,组成药方的五味药没错,可搭配剂量都错了,按理,皇甫松绝不会出错,三郎大惑不解,眼睛瞥向前堂,皇甫松背影端坐。三郎念头微转,聚气于眼,法力缓缓流转,阴瞳开启,果然发现皇甫松周围黑雾缭绕,隐隐约约,现出一个飘飘长发女子身影。邪祟作妖。皇甫松开药方时被女鬼作弄了。恐吓历少爷那是咎由自取,可是作弄皇甫松,却是三郎不能容忍的,何况有损皇甫松名誉。三郎不动声色,按照正常剂量配好药,回到前堂。皇甫松疲惫不堪,精神恍惚。三郎让皇甫冰扶皇甫松回内室休息。前堂无人,黑雾依旧凝聚不散,三郎阴瞳开启,眼神凌厉,射出一道精光,贯穿黑雾,长发女子身影颤抖,转身回视,却见三郎阴瞳幽火蓝焰,,女子惊骇莫名,夺路而逃,黑雾消散一空。三郎冷哼,想跑,过几天再找你。不能再拖延了,三郎都觉得必须去趟青梅县。三郎想了想,回到内室。皇甫松见三郎欲言又止,让徒弟回避,只留下皇甫冰。三郎取出药方,皇甫松一见药方剂量有误,大惊失色,手脚发抖。皇甫冰更是紧张不安。三郎安慰,道,“先生不必担心,必是那青梅县邪鬼报复,邪祟不除,有一就有二,三郎愿陪您去一趟青梅县。”皇甫松盯着三郎,三郎点头,已知此事。皇甫松虽然知道是邪祟报复自已,心有余悸,却摇头不肯,三郎还是个小孩子,邪祟祸延,凶多吉少,不忍其卷入。皇甫松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三郎不知如何开口。“不瞒先生,三郎略通道术一二,既知妖邪作祟,就有办法对付,请相信三郎。”三郎一脸郑重。皇甫松一脸狐疑,皇甫冰却是兴奋,拉着三郎,道,“爹,我相信三郎”。“请先生放心,即便不能祛除妖邪,三郎自保无虞”。三郎补充一句,让皇甫松安心。“还有,请先生不要告诉家父,以免家人无谓担心,拜托先生了!”三郎一揖。皇甫松面色凝重,默思良久,轻轻点头。翌日,天刚光亮,一辆马车行驶在去青梅县的路上。车里三人,正坐着皇甫松,皇甫冰和三郎。三郎有点兴奋,还有好奇,第一次离开青风县,坐着古老的交通工具。三郎挑开车帘一角,游览一路风景。青风县与青梅县之间,有一条平坦官道,沿青风河而修,蜿蜒曲折。官道一侧,是茅草覆顶的棚屋,破旧不堪,另一侧,则是常年碧波荡漾的青风河。临近午时,马车驶过一座石桥,过桥不远,就是青梅县。三郎拿出一个大袋,换上黑色长袍,戴着斗篷,黑纱蒙脸,一番乔装后,三郎变成了神秘人物。皇甫冰好奇,“三郎,这是为何?”三郎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皇甫冰噗呲一笑。马车驶到一处大宅前停下,宽大门匾二字,“历府”。早有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历府出来一名老者,后面还有一群人。皇甫松见到老者,拱手抱拳,”历家主,不请自来,打扰了,”历重回礼,淡道,“皇甫先生,所来可为英儿?”皇甫松点头。历重面有喜色,视线扫过皇甫冰,停在三郎身上。皇甫松道,这位是在下朋友,颇有几分道术,愿为历家主分忧。历重喜出望外,不过瞬即暗淡下去,道士也请了几拨,皆无功而返。三郎默不作声,随历重前往历府。历府占地极大,府内草木葱茏,亭台楼阁,曲道回廊,像一座皇家园林。一行人来到历之英的居室前,历重犹豫了一下,三郎会意,低头与皇甫松耳语几句。皇甫松皱眉,一脸担忧。三郎微笑摇头,推门而入,随即关上了房门。三郎启开阴瞳法眼,凝神屏息,注视着历之英,一会幻影凝实,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白衣女子看见三郎,浑身一震,眼露凶光,叱道,“臭小子,那天坏本姑娘大事,正好想找你。”白衣女子张牙舞爪冲来,突然身影一顿,一团黑雾挡在三郎前面。鬼老三眼神阴森,道,“大胆!区区小鬼,遇见本王,还不下跪。”白衣女子一愣,看向鬼老三,眼露恐惧,跪倒在地,道,“玉兰拜见鬼王。鬼王,小女子怨恨似海,留下孤苦家人,心有不甘。”三郎点头,历少作恶多端,如此折磨,自作自受。鬼老三轻声问道,“三爷,您看此事如何处理?”玉兰见鬼老三对一少年如此恭敬,大为震惊。三郎思忖良久,道,“姑娘,历之英如果答应作一场法事超度,并且对你家人抚恤补偿,你还是尽早投胎,与这种烂人纠缠,替姑娘不值。”“如若厉之英依然不回头,但凭姑娘处置,我绝不干涉。”鬼老三点头,眼神威压扫过,玉兰无奈点头。三郎喷出一口水,历之英轻咳一声,悠悠醒转,屋内黑雾弥漫。三郎也不废话,厉声斥责,”历公子,你是想活还是想死?”厉之英面色煞白,跪下求饶。“你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死百次都不为过。你想活,别人难道就不想活吗?”“锦衣玉食不好好珍惜,很多人都衣不蔽L,饥寒交迫。”三郎声色俱厉,厉之英冷汗直流。众人站在门外,听见屋内有人说话,又不敢推门。过了一会,门被推开,三郎昂首挺胸,后面披头散发的男子,正是历之英,情绪低落白,但神志清醒“爹,”厉之英含泪跪下。厉重喜出望外。厉重面色尴尬,皇甫松也不计较,救儿心切。“贫道四海为家,先生,厉老爷,就此别过。”三郎拱手,兀自离开。…回春堂。皇甫松盯着延明。延明低头不语,涨红着脸。“三郎,你来回答。”三郎看过药方,想起之前的一张通样的方子,也是剂量细微差别,因为患者不通。“回先生,患者L虚,故比正常用量少一点。”三郎沉着回答。“好”,皇甫松击掌,颔首点头,六个月不到,三郎通悟至此,此子可教。皇甫冰秀目圆睁,老爹一向心气高傲,寻常之人难入其眼。临近午时,回春堂才慢慢平静下来,患者都已散去。皇甫松揉揉太阳穴,老了,换让当年,连轴转几天几夜,都不知道疲倦。“三郎呢?”皇甫松睁眼。“三郎走了,刚才看您在闭目养神,没敢打扰您。”皇甫冰道。这小子,皇甫松提起三郎,一脸笑意。皇甫冰不常见老爹的笑容,成天一副冰冷。皇甫冰见父亲笑颜,心里开心,还有一丝疑问,不禁问道,“爹,您对三郎这么好,三郎有这么厉害吗?难道说,三郎比大哥还强。”“咳咳,你大哥当然不错,但是为父一手教出来的,三郎,谁教过他这些医理?”皇甫松拂髯笑道。“还有,你们两个以后要努力啊,让三郎超过,你们丢脸,为师脸上无光。”“是,谨遵先生教诲。”延明和祁山涨红脸,小声回答。快近晌午,三郎告辞。回春堂午膳时间。“冰妹,这块肉不腻,味道刚好。”延明讨好地说。“明哥,我看得见,我有眼睛。”皇甫冰白了延明一眼,延明耳朵瞬红,祁山闪过一丝快意。皇甫松看在眼里,内心轻叹。延明的秉性还是不错的,勤奋好学,一直对冰儿有意,冰儿太有主见,像她母亲。想到离世的妻子,皇甫松突然生出惆怅,情绪低落。皇甫松站在在青风河边,远瞰对面的高山,一河之隔,那是埋葬妻子的地方。十六年了,皇甫松叹息,悲凉无限。妻子离世前留下一个遗愿,希望皇甫松带部分遗骨回昊天国,认祖归宗。皇甫松长叹一声,自已去日不多,不知能不能完成妻子遗愿。“爹,您又在想娘?”皇甫冰两眼含泪。皇甫冰没见过娘,是心中永久的痛,特别是懂事后,知道母亲因她难产离世,更是内疚悲伤。她知道,爹娘感情深厚,这么多年爹心中凄苦。皇甫松摸摸女儿的头,一脸慈爱,道“你娘看见你哭,不会高兴的。咱们一家开开心心,你娘才高兴。”皇甫冰拭去眼泪,使劲点头。“过几天,你大哥应该回来了。到时侯,你们兄妹去除除草,陪你娘好好说说话。”“好,大哥要回来啰。”皇甫冰高兴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