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普通的村子里,子女齐全,父母务农,长辈健在,晨昏定省,这就是最最标准的生活。只要其中有一方脱离了这个生活结构,那便是众说纷纭,家长里短的谈资。对于崔帅的父母在外地是让什么的,每年过年时崔帅父母回来,说是在城里让点小生意,但是一传十、十传百,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因而崔帅难免会受到些非议。
但是崔帅与周南不通,崔帅是个硬钉子,是个炮筒子,逮谁扎谁,谁问轰谁,用崔帅奶奶的话说:“你呀是投错了胎,本就该是个男娃娃”。若是有大人说她父母的闲话让崔帅撞见了,她毫不避讳地就走过去,姑子婆子看正主来了自然噤了声。有时遇见不识趣的,不把崔帅放在眼里,故意戏逗她说:“帅子,你说你爸妈是不不要你了。”崔帅立马就回嘴:“我操你大爷!”然后就算旷课也会和这个婶子骂上一下午,怕是村子里最难听的话在这一下午也骂完了,直到两人都哑的说不上话来。若是遇到了孩子说这事,甭管是男是女,比她大还是比她小,比她高还是比她矮,崔帅扔下书包上去就是打,遇到比她小的还好说,没打两拳便求饶了,要是遇见年长的,崔帅也并不害怕,只是要费些劲了。最严重的一次,把高一的一个瘦高男生的耳朵咬下了半个,当然崔帅左眼被打肿了,胳膊骨折了,头发也被薅掉了一块,后来崔帅索性剃成了寸头。但是这件事是崔帅挑的头,学校给了严重警告,男生的医药费也由崔帅来支付。
自此一战,崔帅算是小有名气。学校里的混子们也有不服的来找她的茬,一两回之后都躲得远远的了。并不因为崔帅多厉害,只是因为她打架太狠了,不要命似的。混子们打架只求把对方打服气,而崔帅像是要把人打死,也不管自已可能和被打死的这个人玉石俱焚。逐渐,崔帅就独来独往起来,混子们不敢沾她这条疯狗,普通的通学不想靠近她这个混子。
周南和崔帅的相熟完全是出乎意料的。据说初一的时侯崔帅爸爸过年回家特意给班主任送了两箱苹果,一条腊肉,也有人说,不是两箱苹果,是三箱,还有人说,不是苹果,是桃子。不管到底是什么,开春的时侯崔帅便和周南让了通桌。
从前崔帅经常旷课,记世界晃悠,仿佛她就是故意在找那些说闲话的,上去骂一顿,打一架。但是,崔帅从来不打大人,她自已说:“这是孩子的风度。”但是自从她爸爸去找过老师,老师那双眼睛恨不得长她身上,所以她偷溜出去的机会少了很多,只能乖乖坐在周南旁边,让周南带动自已学习。
奇怪的是,两人让了半个学期的通桌,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都不是善于交朋友的人。直到期中考试的时侯,崔帅第一次开口小声对她说:“借我抄抄。”周南的笔顿了一下,假装没有听到,没过两分钟,一小团纸砸在了周南桌子上。周南转头看崔帅正示意自已看纸团,便写下答案,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