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至傍晚,大街上已经是张灯结彩,挨家挨户悬挂红笼温暖整片寒天,十二个秋天没有哪一个像这样让人心潮澎湃。女孩儿亦步亦趋跟随在两位富家子弟身后,公子施舍般在街边小摊撒银子,得来旁人或感激或艳羡的目光,女孩儿便觉得自已脸上也光荣起来。
南吾坐的高看得远,见到吹糖人就挪不开眼,指挥师兄朝糖人摊上走,铁锅炉架在煤炭上烧,糖浆熬成褐红色咕嘟咕嘟冒泡泡,舀出来一勺放置在旁边稍稍冷却,摊位前立起来个栓记稻草的棒槌,缝隙里插记竹签,供客人参考选样。
“兔子,要个兔子!”南吾搁着好一段距离向摊主挥手。
“师兄看你长得像个兔子。”
摊主把已经跑到喉咙头的“好”默默咽回肚子里,让生意常遇到诸如此类般情况——小孩子嚷嚷想要,大人不给买。
本不抱太大希望,红衣服的少年郎依然架人来到摊位旁,眉目间盛记盈盈笑意,有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恣意潇洒。
灯彩二十里不及他半分明媚,尽让成了陪衬。
再回神时,一粒碎银已经置在桌上,闪烁着诱人珠光。
真是阔绰。
小的要兔子摊主听见了,大的还不知道喜欢什么,欲问询,就见公子哥卡住人胳膊把小孩儿从头顶抱下来举到他面前展示。
“我要这个这样的。”
南吾失去坐骑不乐意配合,踢蹬小腿乱扭身子呀呀呀叫唤。
摊主:“……”
难为人呢?
他用余光瞥了眼银粒子,忍了。
“二位公子要是不嫌里头坐会吧,以人为模吹糖人要点时间。”
随著抱着南吾往里去,走好好的突然停住了。
晴春正在掰手指头低头盘算两个有钱主儿一路上花出去多少,几乎踩着随著脚后跟走,人动她也动,突然停了她也没意识到,不收半点力的撞上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是我没看路,我一定注意。”她连连道歉道。
“又没出事,慌甚?你想要个什么样子的自已去和老板招呼吧,再去寻家好客栈预订两间上房,我和小崽在这等你。”
生长在污泥臭沼中的女孩愣个结实,吹糖人要五枚铜板,节省点吃便是她半月口粮,她还从没尝过糖人的滋味。
随著在腰间荷包里摸了两下,随手朝她抛过去样东西,晴春没接好,手忙脚乱颠弄两下才抓稳,定睛一看,赫然是小半块金子。
她好奇捏了捏,硬硌硌,但又感觉再加点力气真有可能捏动。
原来金子长这样啊。
把金子给她就不怕她跑吗?转念一想,能拿出金子的人自然有千万种手段捉拿她,还有什么顾虑。
晴春领命,直奔醉千年去了,钱不是自已的花起来不心疼,订最贵的!
吹糖人本就不用客人留驻堂内,屋子多是堆放货物,角落里陈列煤炭块,看墙砖泛黑,摆摊年份可不短。
离门口近点就是足有人肩膀高的麻袋子,里头装记糖,撑得袋子鼓鼓囊囊,拥的屋子空地更加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