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子披着蓑衣,像条老狗一样蹲在屋檐下。好心的主人家,开门递了碗热汤。
识得我……多谢啊。
按着蓑衣里的剑,他终归忍住了杀人的打算。
主人家入屋。他冷着脸,将热汤一口喝尽。犹豫了下,又在碗沿上,涂了一层看不清的毒药。
似是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他嘿嘿笑了两声,才抬起头,看了眼渐小的雨水,迈步走入雨幕。
街上的青石道,雨水积了一些。赤脚踏过,每每落下一轮,便溅起扑腾的水花。
新开张的清馆,有刚入城的花娘,顾不得春雨凉寒,卖力招徕着羞答答的生意。
货郎小贩复而挑起货担,摇了几下拨浪鼓,最终兴致了然,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往屋头赶。
深巷中传来狗吠。临街的败家小媳妇,开始提前掌灯。
黄昏褪去,夜色暗下来。
……
贾周坐在楼台上,凝着眉头,抱着卷宗不断翻看。
于文带着几个护卫,围在一旁守哨。趁着无人察觉,于文转过身,抹了第八次汗水。
于文,去取茶。贾周说。
于文犹豫了下,转身往楼台下走。
犬吠的声音又乍起。
让余下的几个护卫,都皱眉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昏黑。
巷子里。
披着蓑衣的佝偻人影,刺碎了野狗的头颅,将狗尸丢到角落,才冷冷抹了一把手。
他曾经有一个徒子,同样是刺杀,死于计划不周。
教过了你,做刺客嘛,当一击即杀。
将剑匿在蓑衣下,白燕子并未立即动手,埋伏在巷子深处,冷冷看着外头的情况。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他还是没有动。一想到这场刺杀的报酬,他便忍不住有些兴奋。
直至有护卫,打了第一个哈欠。
直至那位将军模样的人,又下楼重新热茶。
直至一辆老马车,驮着湿漉漉的草料,碾过青石街路。
白燕子老态龙钟的脸,眼睛蓦然爆睁,他仰着头,迅速平地而起,在黑夜中使了一招穿云纵,踏到老马车稍顿,又继续借力,第二次使出穿云纵。
剑势如虹,穿过如鼓点般的雨幕,听不清半点出剑的铮鸣。